溺死在那片海里,濒临窒息的那刻,听着尖叫声,爆炸声充斥着整个空间,骨头浸着寒,血液渐凝固,海水辛辣的灌满口腔,应该在痛苦中消亡。
伤口中再次溢出的血在海中融逝了,它不断对着深蓝色的海咆哮着,一点点血丝张牙舞爪的融在海里,星星点点,明明灭灭,如同绽开在深海处的彼岸花,重重叠叠,生生不息。漾开的水波如花瓣般慢慢凋谢了,好像宣告着一幅生命的杰作落入尾声,像那年仲夏蝉鸣的夜晚他说的那样,“萧何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得善终的,你只道人人敬你,畏你,那你可知无人爱你,你以为那会是刑满释放的春天,可以你错了,我本就是腊月数九的寒冬,那满天的雪,落地便化了,不见一点痕迹,落花无情,流水无意,我恨你如疽齿在骨,了无生机。”
回忆在刹那间,如同泄坝而出的洪水,猛烈的击打着最后一道防线,冲刷着诀别的断壁残垣,却又缠绵的令人心悸,好像这数十年中的纠缠中暗火丛生却又不为人知的爱意,对萧何来讲,沈知衡像是一颗埋在他心底的火种,原是沉寂的,回溯隐逸,野火顿生,已成燎原之势,万物攒动,如同握住了往生的虎符,又一年的盛夏里,再次见面,招之若口的思念,是长春树疯长的枝芽,将离别意,死别情,永缚在记忆的海,暗无天日,也深不见底。对沈知衡来说,爱欲像一条蛇缓缓攀附心间,刚开始一无所知,到最后反应过来却已经窒息的没有分毫抵抗能力,困乎此生,终不得其所,心意所不得,在角斗场中苟延残喘,奄奄一息,带着最后的纠葛爱恨在空中散作云烟。
海水静谧无波,可一旦风起,翻涌的就是滔天海浪,中止不休,带着萧何炙热纯粹的爱意奔涌向终年不化的冰川,剧烈的拍打,激起重重叠叠的浪花,顺着冷冽下流,去到那无妄之海,在水天相交的地方,“阿衡,我爱你”。
什么都不求的人,像天边虚无缥缈的云彩,怎么抓都抓不住。萧何追了一辈子沈知衡,到头来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恍世大梦一场,如若初醒,却仍像个贱骨头,将那星点糖渣细细回梦。断舍离,断舍离,萧何知道他自己戒不了,忘不掉,只能深藏入骨,痴人入梦。
阿衡初遇是冬天,时间为那一度的热恋加冕,让我觉得此后的冬天再不够冬天。别离在盛夏,夏意妩媚又盛大,而离别小小的,小如一个胆怯的眼神,顾左右不言他。
阿衡,我爱你。
萧何我熬了太久,撑不下去了,每天的自欺欺人已然是到了尽头,我们应是要牵绊一生的,是你不好,倒是先抛下了我,像我们这样的人是要纠缠一辈子的,生不能离,死不能断,穷途末路的人做出什么都不奇怪,萧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岁数大了,梦见你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半夜总是惊醒,身侧空空落落,冷冷冰冰的,如此清晰,千千个日夜。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倒是深入骨髓,忘却不了了。
夜已深,梦已沉,不过是时光数载,浮华两两年,如蜉蝣溯于沧海间,释已然。
萧何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