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高氏瞠目,良久,忽而‘咚’地一下,朝苏念惜跪下,哭了起来。
“六娘,从前是我猪油蒙了心,处处算计你!是我不对!可如今大郎死了,三娘又是那般不堪名声,全当是我造孽得到的报应,成不成?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
若是报应这么简单,那这天下的公道就成了笑话!
前世的自己遭受过的那些,是这几句话磕这几个头就能了的?
做梦!
苏念惜看着将头都磕破了的苏高氏,佯装害怕,“大伯母这是做甚?快快起来,我受不起呀!”
苏高氏抬起头,鲜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她悲戚地看向苏念惜,“六娘,我们母子罪大恶极,不求你原谅。可珍珠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啊!那是大郎唯一的血脉,绝不能让大郎就这么断了后!算大伯母求你,你去将她找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这副模样,看着真可怜。
可前世她也曾这么跪着求过苏高氏,她又是怎么做的呢?让人扇她的耳光,让她跪在大雨里,让她被人唾骂羞辱。
她嘴角翘得更高了,无奈道“这我如何去寻啊?”
苏高氏泪如雨下,“六娘,你行行好……”
苏念惜看她,顿了顿,道“也罢,那我就去找一找吧!”
苏高氏立时激动道“六娘,多谢你!多谢你!大伯母定会感激你一辈子!”
一辈子?
以后可别记恨她一辈子才好呢!
苏念惜轻笑,出了府,上了马车。
夏莲疑惑问“郡主,珍珠如今在梁王府里头,三娘子只怕将人看得死紧,您要如何将人弄出来?”
苏念惜含笑指了指窗外,“这不就求人来了?”
她求人可不像苏文峰那般理直气壮,自有求人的讨好态度。
亲自捧了茶送到裴洛意跟前,一脸逢迎地笑“您就帮帮我嘛!”
裴洛意正垂眸翻看手中的奏报,扫了眼奉到手边的热茶,再抬眼,瞧见小狐狸大大谄媚的笑脸。
顿了顿,盖上奏报,道“孤与王叔并不亲近。”
苏念惜立时一鼓腮帮子,“谁让您光明正大地去要他后院里的人啦!这不有损您光风霁月太子殿下的名声嘛!您手里不是好手多?去将人偷出来呗!”
裴洛意看她。
苏念惜眨眨眼,一副做作的‘天真’模样。
裴洛意摇摇头,端起茶盏,垂眸慢饮。
苏念惜看他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呼出一口气,拉了小凳子在他身边坐下,道“殿下还记得先前我请你让闻老大夫查的那个药粉的配方和解药么?”
裴洛意抬眸,放下茶盏,道“闻老说过,那是一种可令心脉衰竭的药物,本是用来药死害病的牲畜,亦可令人死而不见端倪。”
苏念惜有些意外,“您既然知晓,却还把药给了我,不怕我害人啊?”
裴洛意微顿,扫了她一眼,淡然道“你不会谋害无辜之人。”
“……”苏念惜歪头,眨了下眼,忽而伸手,揪住裴洛意的一根小手指,捏了捏,道“殿下还真看得起我。”
轻柔的力道更若瘙痒,却将裴洛意所有的心神都给勾了过去。
他垂眸,视线落在那不安分的小手上,心想,字据约束的条件对她来说,根本无用。
又听她道“大伯母用那药粉,害死了我娘。”
裴洛意募地掀开眼帘,看向苏念惜。
苏念惜对上他深凝的眼眸,微扯了下嘴角,道“大伯母是从高家手里拿到这药粉的。珍珠如今是大伯母救命的稻草,我要将珍珠攥在手里,能逼迫我大伯母承认她伙同高家杀害了我娘。”
她语气轻缓,并没有诉说血海深仇的激动,可裴洛意却还是从这双清如秋水的眼瞳里,看出了她想要血刃对方的恨意。
“可靠我自个儿是没法将珍珠从梁王府弄出来,所以……”
“我知晓了。”
一直没出声的太子殿下翻过手,轻盖了下苏念惜冰凉的手指,又收了回去,淡缓道“我会安排人给你。”
苏念惜眼前一亮,差点没控制住要笑出来,却知晓装可怜在这位殿下面前一试百用,依旧强压着嘴角,装作伤心的模样,问“真的么?殿下不怪罪?”
裴洛意侧眸过来,便瞧见了这小姑娘眼底藏都藏不住的兴奋。
唇角微微一勾,伸手,戳了下她的眉心,“也不装得像样些。”
“哎呀!”
苏念惜被戳得朝后仰了下,顺势抱住裴洛意的手掌,又凑过来,道“殿下真好!”
裴洛意低笑,刚要说话,忽而又咳了一声。
苏念惜笑意一顿,瞧见他雪白的面孔,从前觉得仙气飘飘,如今看着……病美人一朵。
脸色变换几下,最后含笑关切问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