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才刚用完晚膳,就见胡茂锡和尹琉轩匆匆入了宫。
瞧着二人心急如焚的到得养心殿里和手里抱着的一堆折子,楚南栀顿时就感觉到头大。
“启禀陛下,东北边的永、宁二州出现百年一遇的特大雪灾,暴雪连月不止,压塌民房数万间,永州几处粮仓也遭积雪湮没,饿死冻死百姓难以估量,两地刺史相继传来奏报,请求陛下赈济。”
胡茂锡话音刚落,尹琉轩也将手中折子呈上,皱眉禀道:“宁州多处河道出现堵塞,河道下方许多官府粮仓的粮食被积雪和淤水浸泡,预备的春种也发了芽,难以再利用,眼下宁州各郡物资短缺,百姓家中十室九空,已出现多地百姓向南、向西迁徙逃亡。”
看着递到林锦骁手中的一道道奏疏,楚南栀除了心疼,也开始深深的理解他这些日子为何会因纪家和各大门阀势力之事如此伤神了。
他自灵前登基这才几月的时间,入冬后北边传入京中的重大灾情就已有数起,而国库里的银子却是捉襟见肘。
林锦骁虽有些心力憔悴,可也不愿意让楚南栀为这些糟心事跟着一起伤神,放下手中折子先是温笑着对她吩咐道:“你和小宝们先回宫,我处理完公务就过去。”
楚南栀轻应了声,这才刚挪步,就见汤惟铭笑意盈盈的步了进来。
看着小太监一脸喜色,楚南栀忍不住示意着向他皱了皱眉。
永州、宁州各地连官府粮仓都遭了难,百姓家实在难以想象,皇帝正忧着心,他竟还如此高兴。
可汤惟铭却仍是欣喜的过来禀道:“皇后,聂老和芦堰港赵太公入宫觐见。”
一听是聂怀安和赵老太公来到了靖灵城,楚南栀也跟着喜上眉梢,连忙道:“快将二老迎进来。”
不多时就见两位老人缓缓进了养心殿。
四胞胎已有许久没见到这两位老爷爷了,一时间都忘了回宫的事,忙着去亲热聂怀安和赵光远。
而林锦骁心里感念着赵光远在芦堰港时对兴建州府和推行新政的恩德,也赶忙放下手中公务,留下楚南栀命人奉茶招待二老。
赵光远在芦堰港也听闻了近来北方灾害频发,新帝推行新政和世家大族又闹得不可开交,便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得知北方诸地遭遇大灾,老朽痛心不已,特意筹措了四百五十万两白银来助陛下解燃眉之急。”
“四百五十万两?”
听到这么大一笔数字,所有人是又惊又喜。
“老太公真是慷慨大义呀。”
胡茂锡听得眉头直颤,顿时乐开了花:“有了老太公的慷慨相助,的确是能助陛下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啊。”
可楚南栀心里却犯起了嘀咕。
老人家在芦堰港才捐一百万两银子助林锦骁兴建州府,连各处的田地也免租给了当地百姓,如今又拿出这么多的银子出来,只怕是连家中老本都给搭上了。
她担心的劝道:“眼下朝廷虽说是陷入了困境,可总能想到法子补救,倒是老太公本该好生颐养天年,还跟着陛下操心国事。”
言外之意还是希望他至少留些养老的银子。
赵光远却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都是些身外之物罢了,如今陛下登基,勤政爱民,处处都在想着让百姓过上安康日子,深得大家拥戴,有陛下德政照拂,老朽呀总归是饿不着肚子。”
聂怀安也将手里的账簿呈到林锦骁手中,笑着附和道:“老太公高义,堪为我帝国第一义商,前段日子你替朝廷筹措赈灾银款一事传遍了江南各地,临行前,也有不少江南富商和今年得益于新政的百姓捐来的钱粮衣物,加上老朽和沈家筹措的钱粮,合计有五十万两,托我一道都带入京中赈济北方灾民。”
随后又从怀中掏出另一本册子,继续道:“这里是阆州顾老筹措的二十三万两赈灾款项,老朽来时见顾老领着族中子弟在各地广设粥棚接济从宁州南下的灾民,可见陛下新政深得拥护,眼下北方虽然灾情严重,陛下也不要太过忧心,只要上下一心总能共度时艰的。”
看着手里一本本募捐来的钱粮账簿,再想着自己这几位舅父,林锦骁一时间也是感怀不已。
有人倾囊相助,而有人拿着朝廷的俸禄食邑,还在算计着朝廷,狮子大开口的要自己拿银钱赈灾。
相比之下,他对青禾之地的那些勋贵门户更感心寒。
只盼皇后此次前往檀州不要再查出太多让他震怒的事情来。
“老太公与江南开明豪绅们慷慨大义,朕铭记于心,恩师定要替朕好好答谢大家的恩情。”
目视着白发苍苍的赵光远,林锦骁此时竟也忍不住心疼起来:“老太公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此次入京就留在京中多住上些日子。”
说完,便将账簿尽数交到胡茂锡和尹琉轩手上,先是叮嘱道:“再过半月就是年节了,永、宁二州的灾情刻不容缓,你们速去传彭湃与朱佑安一道进宫商议合计,连夜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