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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人犯孙伍吉带入大堂,县令康铭沅请示过林锦骁与胡茂锡的意思,开始着手审理案件。
他将手牢牢的压在惊堂木上,尽量克制着习惯性的咆哮动作,温和而不失威严的问道:“罪人孙伍吉,本官控告你谋害本县朝廷命官县丞朱岳,以残忍手段将其杀害于自家屋中, 并抛尸孙家村水渠,你可知罪?”
孙伍吉眼神飘忽不定的看了眼妻女和楚南栀,之后坚定从容的答道:“草民并未杀害过县丞大人,还请县令明察。”
“嘿。”
康铭沅正要抬手,忙不迭的又放了下去,转为温声道:“谭主簿,请你替本官宣读结案文牍。”
“下官领命。”
谭邈不慌不忙的拿起文牍,掷地有声的念道:“罪人孙伍吉, 于明祯二十二年六月二十四日晚同海康县县丞朱岳因出海官引一事在家中发生争执, 继而将其杀害并抛尸孙家村水渠之中,于五日后被打捞上岸,
经本县仵作验尸查验所得,逝者脖颈有刀伤一处,浑身致命淤伤四处,经审讯,罪人孙伍吉对杀人事实供认不讳,并交代出作案凶器,经查验与逝者伤口吻合一致。”
念完,谭邈卷起文牍缓步走向楚南栀,意味深长的笑道:“还请楚娘子过目。”
楚南栀刚接过文牍,便听孙伍吉喊冤道:“草民冤枉,当日审讯,县令大人以我家三口是作案帮凶为要挟,强使草民认罪,至于那所谓的作案凶器的确是从草民家中搜出,可草民也并不清楚为何会与县丞大人脖颈间的伤口一致。”
“证据凿凿, 你还敢狡辩。”
康铭沅抓准时机轻敲惊堂木, 厉声说道:“孙伍吉,朱岳尸体在你家屋后的水渠中打捞出,失踪前最后去过的地方又是你家,作案动机、作案凶器皆有,不是你还能有谁?”
言之凿凿的一番质问,倒是让孙伍吉一脸苦楚的没法辩驳。
楚南栀握着文牍也并未查阅,这样看似完美的一份结案文牍其实已无需再查阅,而且若只是凭着在断龙山里那般道听途说,她几乎也能相信这份文牍的真实合理性。
可这两日走访查问所得,再加上林锦骁的启发,她已经有了些新的思路。
如若按部就班的去与谭邈对质,恐怕他早已将文牍上一切可以见缝插针的地方思虑周全,自己反而占不着什么便宜。
所以,她决定兵行险招,从各自意料不到的地方开始盘问,既能打乱各自的阵脚,或许还能弥补自己脑海里不全的线索。
抛去之前所有推论,她直接视向孙伍吉,意有所指的问道:“孙伍吉,你口口声声说并未杀害朱县丞,所以在朱县丞尸体被打捞上来前,你并不知道尸体藏于渠中?”
孙伍吉茫然的摇了摇头:“草民的确不知。”
“那么在官府缉拿你之前你可曾袒露过什么?”
楚南栀质疑着问道。
孙伍吉突然一脸愧色:“说起来在下实在汗颜,朱县丞失踪次日便有县衙的人前来询问,内人一再叮嘱,不许在下在外多言,若不是当日公堂之上事态紧急,在下险些昧下良心将与朱县丞争吵之事藏在心中了。”
“你倒是挺实在。”
楚南栀忍俊不禁的笑了声,随后环顾众人,眼中饱含调侃的意味:“我听说朱县丞并无妻小,在这县中也无亲人,县衙的同僚们倒是对他甚为关切啊,不过一夜未归,就有人前来询问,莫非县丞大人从未有过夜不归宿的情况?”
“倒也不是。”
康铭沅很放松的答道:“谭主簿听说朱县丞近来身体抱恙,毕竟都是同僚,本官又听驿丞禀报说他一夜未归,便遣人过去询问,县里还有公文等着他处理呢。”
谭邈也立即跟着附和道:“朱县丞自打来了本县之后在任上鞠躬尽瘁,不分昼夜的四处奔波,十分辛劳,所以年纪轻轻身子骨就有些虚弱,还大把大把的掉头发,我们这些做同僚的劝不住他,只能多关切他一些了。”
“二位大人倒是有心了。”
这一点的确和马来福说的一致,楚南栀拧眉颔首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回归正题吧。”
目光灼灼的视向康铭沅,楚南栀慢调不吝的继续追问回去:
“方才孙伍吉说他自己都不知道朱县丞被害,那么请问县令大人是如何得知这朱县丞的尸体藏在孙家村水渠之中的呢,莫非大人已提前知晓孙伍吉杀人并抛尸渠中?”
顿了顿,她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民妇去看过孙家村的水渠,那水虽算不得浑浊,可若尸体沉于其中也不是一时半会能让人察觉的。”
听闻这话,康铭沅本还轻松镇定的脸色骤然变得惶恐:“楚娘子你可莫要胡乱攀诬,本官怎会提前得知孙伍吉抛尸渠中。”
谭邈也连忙解释道:“朱县丞失踪多日,他最后去的地方又是孙伍吉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