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洒入窗棱, 有些刺眼。星檀昨夜睡得迟,此刻便也不想醒来。只卷着身上的被褥,稍稍朝里翻了个身, 却听得门外丘禾正应着什么人的话。
“小姐昨日累着了, 过了子时方睡下的。还未醒呢。”
“诶。”叹气的是江公公, 听丘禾此话, 唯有嘱咐了声,“那待姑娘醒了, 劳烦与姑娘说一声,道是陛下正寻她, 想让她过去看看。”
她听得费力,望着床榻里侧的被褥,心口却似被人揪了一把。待丘禾攘门进来,她方缓缓转身过来。“江公公刚来过了?”
“是。小姐都听到了?”丘禾问着,边与她沏着冷茶。
“可有说那位怎样了,为何要寻我?”
丘禾只摇头, “好似, 没有。”
丘禾又道:“陛下昨日回来别院的模样, 将世子爷都吓坏了。说是若此行途中出了什么事儿, 国公府也有护驾不利之罪。小姐要不要, 过去看看?”
星檀更清醒来几分,方让丘禾扶着起了身来。“与我梳洗穿衣, 我过去看看。”
皇帝将最大的厢房让给了她, 自己的厢房却并不太宽敞, 只一间大小,隔着一道儿竹屏风,方是床榻。星檀是被江蒙恩领进来的, 绕过那道竹屏风,才见李太医正与他眼睛上敷着药。
她自轻轻行了过去,从李太医手中接过活来。
李旭心领神会,忙退去门外。这双目熏伤他尚还能救治些许,而此下皇后肯来,便是陛下最好的心药了。
星檀手中的药膏将将热过,她方与他覆上了双目。皇帝还合着眼,只等她一圈圈将纱布缠好了,方听他问起,“她还在休息?”
她没答话。他却自顾自话,“昨日累着她了,不必再去扰她。”
她这方扶着人的手臂起了身,“陛下也再回榻上歇会儿么?”
他忽地一怔,停了停脚步,又微微侧面过来问她,“你来了?何时来的?”
“方与陛下敷药的时候。”
他方忙探手过来,抚了抚她的手背,似是在确认她是真的。触及得柔软与温热,方肯渐渐放开。随之才肯由得她扶着,却自顾自往书桌的方向去,“昨日京城送来的折子还未批复完,可否与朕读来听听?”
星檀本以为他这几日处理着安阳城这桩乱事儿,便已够是费心,不想还有京城来的折子。“朝堂的事儿,不能放一放么?”
却听他解释道:“林阁老与你阿爹若能决定的,便不会送来安阳。”
这话恳切,她亦只好随了他的意思。
书桌上果真堆着三五本奏折,好在不多。星檀只顺势拿起本来,却是问起朝中任迁之事。虽以列出些许名册,到底还得他来过目才好。
她候着一旁,正与他读了一遍其中意思。却听他口述如何批复,她方用红描,在信上落笔。
不多时,桌上便只剩得最后一本折子。江公公的声音却在门外禀报,“陛下,世子爷请见。”
星檀放落下手中的笔来,见阿兄进来,方想福礼避退。“陛下与阿兄议事,我便先走了。”话还未落,手腕儿却被旁边的人拉得生生直疼。
“你不必走。”
陆清煦见情形,自知皇帝是念着妹妹不肯放人,方只好帮着圆话,“阿檀不必走,不过是外头方执一家仍在请罪的事,臣来请陛下如何发落。”
“此下仍是用人之际,便让他先行自省,说服其余乡绅官僚,捐粮赈灾,善待城外灾民。其余,容后再议。”
待阿兄领了皇命出去,星檀方从皇帝手中挣脱了出来。
他眼上虽还蒙着药,却似也察觉到些许:“朕弄疼你了?”
“没有。”她轻答着话,又去寻得最后一本奏折来,读给他听。只做完这些,便已是半个时辰。她这才与他下了药膏,清洗了眼睛。
那双鹰眸再打开的时候,只直直看向她眼底,似在确认着什么。她只忙躲了开来,理好了桌上的奏折,方劝人道,“今日天儿好,陛下可想出去别院中走走?”
“朕心口还有些疼。”
她只听他说话时呼吸平静,也不知是真是假。看回去他面上时,自回得几分关切:“可要寻李太医再来看看?”
“不必。只出去走走,得有你陪着。”
“……”见得他嘴角抿着一丝笑意,她方知他那心口疼不过一句胡话。“陛下不必巧于言语,今日我也会替阿兄照看着您的。”
“替阿兄?”他问得有些急切。“什么意思?”
星檀只笑着去将人扶了起来,“若陛下此途出了事,阿兄他日回京也不好与朝堂交代。”
他微微垂眸过来,目光直落在她面上,温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