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交,即便盛家上门求娶,他也早替长女拒之门外。至于宁志安定要将战败归结在盛家身上,不外乎是不想当败仗之责。
双方各执一词,凌烨看在眼里。
宁家军出师不捷,不外乎想用皇后与国公府制肘于那张生死状。而陆亭绥虽能解释当年与盛家交情始末,却无法解开他心口那个死结。
一想到这一年来,皇后与江羽在后宫相认,心照不宣替他隐瞒身份,他心中便如有火烧。他想要去相信她的,可承乾宫前后她与江羽相处时的一幕幕画面,却总扰乱着他的心智。
连日来,他无法回她住过的寝殿,怕闻见那里残留的果木香氛;然而每每宿在后殿棋榻,亦难以入眠。
江蒙恩上了殿来,“陛下,皇后娘娘在殿外求见。”
“她来做什么?让她回去。”他冷冷扔下一句话。昨日人还病着,如何听得宁志安那些污言秽语的弹劾。
然而等江蒙恩将将转了身,凌烨却见那抹身影已缓缓走入了殿来。
银白的狐裘将那娇小的身躯裹着,衬得她面色越发地清淡,不过小半月未见,好不容易养好面颊,此刻又清瘦下去了几分。
他这才再注意到,她婠髻而不簪,素面而瓷唇,已然不似皇后的打扮了。而她身边跟着的邢姑姑,手中端持着那身明黄的凤袍,还有凤冠与大印,亦是一身素白的打扮。
他心口忽的一凛,已然有些不好的猜测。
“胡闹,这里是议事的大殿。回去。”
星檀却与人一福,“陆家长女星檀,拜见陛下。”
方殿外的两个小内侍没能拦住她,行来殿外,父亲与宁志安那些争执,她也早听入耳里。她看向阿爹,见得阿爹目光里的忧心,她微微抿了抿唇。
祖母说过,万事不必惊慌。不外乎将自己安置好了,一切便都自然了。
她并未去看上首那人,只听得他的声线中略微的沙哑,多日不见的那张面孔,便在眼前逐渐清晰了起来。可原本熟悉的声音和气息,此刻,却已越来越远了。
“星檀是来请罪的。”
凌烨要将这话打断了去:“住口。”
一张生死状罢了,他还给宁家便是。不必搭上她皇后的位置。
皇后看了过来,他在那双深眸中看到了笃定,又在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边读懂了决绝。
他知道:她是想走了。
她果真未理会他的命令,只与一旁宁志安道:
“早年星檀与盛家公子相识在先,后在宫中相遇之事,似让宁大人过分操心了。”
“星檀今日便以这后位凤冠为信,与宁大人与诸位大人将话说明一些:星檀与盛承羽并无多余私情,国公府与往日的盛府,也并无过多往来。”
“宁捷将军在西南大败,星檀亦是心痛,星檀愿让钦天监择吉日,往桂月庵中静修,与大周阵亡的众将士们念经超度,以度他们达彼岸,往来生。”
她话语素淡,却字字铿锵。话落,那人再与他一拜,“还请陛下成全。”
“……”他心口冷嗤了一声。她将话都说尽了,还让他成全什么?成全她卸后冠,弃凤印,与他一别两宽么?
宁志安亦未想到,皇后会有如此举动。殿内十余臣子,皆听到这样的话从一个娇弱的女子口中说出,坚毅果决,根本未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
未等皇帝答应下来,臣子们已跪去了地上。
“皇后娘娘仁慈千岁。”
陆亭绥看着女儿,依旧几分难以置信。秦氏那女人不是东西,昨日竟然趁他往同僚中走动,闹去了宫中,让他一向温柔可人的女儿,行此一步。
他知道女儿此行的目的。宁志安想拉着国公府当垫背,星檀如此一棋,便断了宁志安的念想。皇后卸冠自证清白,往桂月庵清修与众将士超度,已是与陛下请罪。
宁志安胆敢再有说辞,陛下但凡对皇后有些许恻隐之心,都会治回他一个犯上之罪。
陆亭绥亦缓缓屈膝,抚开衣袍,沉沉跪下。“皇后娘娘仁慈千岁。”
殿内其余内侍见得如此,无不效仿。宁志安无处可躲,为势所逼迫,只得一同跪拜。
凌烨看向殿内众人,不觉早已负手成拳捏在了身后。皇后却依旧挂着一丝笑意,静静等着他的回话。
祖父、父皇的妃子皆有往桂月庵修行的先例,不是犯下过错,便是受得冷待自请青灯古佛,无一例外,全都一去不返。
她那容颜俏丽,尚未及双十年华,去那里做什么?
却听她再次开了口:“陛下,还请陛下成全。”
他只觉喉间似是粘着浆糊,难以开口。
“那便许皇后往桂月庵暂且修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