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倩自打伺候着元惠皇后身边的时候, 便有多留着些心眼儿的习惯。方见得宁妃走开不远便入了惠安宫,便依着惠安宫侧墙下荒废的小门寻了过去。
那小门离后院儿不远,并无太多人知道。邢倩也是久居宫中, 方知道这里有处幽径。入来院子便是一颗老樟树, 她躲着树后,自将那边裕贵妃与宁妃的话听了个全。
邢倩亦有几分惊骇,太医院竟如此轻易将自家主子的身子走漏了出去。而这二人不安好心, 便就在打着主子腹中胎儿的主意。
从小门中出来, 邢倩连承乾宫都没回。主子身子不好,这些事儿,她便先替主子挡着外头。邢倩借着以往的私交,与内务府张斯伯打了个照面。
“奴婢听着,这宫中有人要帮着疏影阁里头那位主儿, 与外头私通信件。唯恐要生大乱子了。还得请张公公多多费心。”
上回冬至家宴公主受惊的事儿,内务府便一直没查得个着落。若不是战事突然吃紧,张斯伯恐怕陛下还得追问。
此下,张斯伯自将这差事儿应了下来。“邢姑姑放心,杂家这便让人去那儿疏影阁外的暗处守着。有什么动静, 再让人与邢姑姑通气儿。”
星檀午睡醒来, 却觉窗外的阳光越发的好了些。桂嬷嬷来侍奉梳洗时也劝着, “娘娘可要去院子里走走?今儿下午太阳暖和, 照着人心里也暖着。”
玉妃卧在暖榻, 一同过来扶着人。“清茴陪娘娘去院子里散散?”
“想去湖边看看了。”星檀难得好心情,笑着看着二人,却见二人面色有些僵。“怎么了?”
玉妃忙接了话去,“怕娘娘在外受了风寒,对小皇嗣不好。”
“有狐裘护着, 受不了风寒。”星檀看向桂嬷嬷,“再与我备个汤婆子。闷了好些时日,总该出去走动走动的。”
二人见劝不过,只好依着吩咐准备。
从承乾宫里出来的时候,邢倩走在前头。又让冉公公事先屏退了闲杂人等。方敢与主子引路往湖边去。
一路上,积雪化了大半,柳枝迎着阳光飘在微微风中,虽没有绿叶,却也多有几番风情。湖面上的冰还厚着,冉公公听得娘娘要来游湖,事先在承乾宫里选了两个冰刀拿手的小内侍。
“娘娘,可想看看耍冰刀?”
星檀今日心思难得轻松,知道冉公公一片心意,自颔首道:“让他们耍来看看。”
两个年岁不大的小内侍,早候着湖边,听得冉公公一声令下,换上冰刀短靴,便往那湖心去。两人滑得快极了,不时起跳、打转儿、翻身,全是平素都无人敢试的动作。
见星檀都拍着手叫好。桂嬷嬷与玉妃也跟着应和。
星檀又叫来邢姑姑记着,与那两个小内侍,一人一个元宝作了打赏。
另有两人却正从旁侧过来,并未留意皇后的仪仗。一人拎着铁铲,一人拎着水桶,正要来湖边小道儿清洁铲冰。
“信国公府上与翊王还有来往呢?”
“那可不是交情匪浅么,听闻信国公早年和那逆贼盛府还差些定过姻亲。如今战事紧急,也不知和信国公有没有关系。”
“……”二人正要再说,却见得素锦宫服的女子拢袖立在了眼前。二人一眼认得出来人,忙做了礼数,“邢姑姑。”
“出来办差便是办差,你们家哪位公公,没教过你们,祸从口出的道理?”
二人自道了错,以后不敢了,云云。却听得柳树后,幽幽一声,“邢姑姑…”那声音温和清细,似是后妃娘娘。不必多猜,二人也想了起来,邢姑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方说的信国公可不是别人,便是皇后娘娘的父家。二人忙要下跪认错,却被邢姑姑一声喝着,“滚一边去。”
二人只好连连拜过,方拎着物什退了下去。
邢倩回来的时候,却见主子面色果真凝重了几分。只好劝着,“那都是些不实的谣言,娘娘莫往心中去,伤着身子便不好了。”
却听主子话语中几分悠然:“这等散布谣言扰乱视听的伎俩,我可不是第一回见了。他长孙谦又想做什么,这回是要弹劾信国公府了么?”
见主子果真未受得什么惊讶,邢姑姑这才好放心。一旁桂嬷嬷与玉妃也跟着松了口气。
邢倩刻意稳重了几分,答了主子的话。
“是兵部宁大人。早前宁大人与长子宁捷在陛下面前许下了生死状,这回战事告急,节节败退,宁大人为了长子仕途,方借着娘娘与江公公的事儿,想将责任推去信国公勾结外奸上。”
这些事情,邢倩与江蒙恩早打听得清楚,只是主子坐着胎,之前她便一直不敢与主子说。
却听得主子冷笑了声,“若担当不起大任,又为何要立生死状?信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