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瞳霍地睁大, 被中原中也圈在怀里的月见里月见有一种始料不及的错愕, 但那种错愕却又好像并没有显得那么出乎她的意料。
她就那么被他拥在怀里, 思绪隐约有些跑远。
就好像……似乎上司先生对她那些缄口不言的情愫她也不是一点都未曾察觉。
也是, 就算那个时候的她确实好骗的不行,但她毕竟也是有情商这种东西的。
只是对那个人一意孤行的喜欢让她一度除了太宰治外, 什么也看不见, 也什么都不在意。
或许她确实曾经在中原中也的身上察觉到什么, 但那对当时的她而言大概也确实是不足一提。
月见里月见的三辈子都绕着太宰治转。
第一世她追逐他,在被他骗的狼狈不堪后, 第二世的她却还是想要证明什么,再度加入了港黑,企图找到些能让她自欺欺人的借口,但是她失败了, 然后有了第三世对太宰治满腔意难平的她。
对月见里月见而言, 太宰治几乎是一根套在她身上怎么躲也躲不开的绳索。
于是整整三世, 无论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她都在绕着他转。
她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有别人喜欢她的话, 她应该怎么回应。
好像在潜意识里, 和太宰治的那一场恋爱已经耗尽了她全部的勇气。
曾经义无反顾, 大大方方,即便知道一头撞下去会头破血流的月见里月见好像不在了,现在只剩下了她这个胆小鬼。
感觉不到活着的意义, 只能依附着别人对她的需要而苟延残喘地活着。
说到底, 她拼了命的想要救织田作, 想要救翠铃,是真的为了救他们呢,还是因为更多的是她想因此而觉得被他们需要呢?
月见想,她家乱步先生那么聪明,一定早就看出来了吧。
就像是第四世时他对谕吉先生说的那些话。
整个侦探社的人都觉得月见里月见对江户川乱步好的几乎没有底线,她就像是永远也不会拒绝他一样。
但实际上他们错了,并不是她在纵容他,而是她的乱步先生在纵容她。
她的乱步先生永远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然而尽管如此,他却始终在用他的方式纵容着她,让她肆无忌惮地依靠着他,汲取着他的需要而活下去。
与其说是她在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倒不如说,是江户川乱步主动向她伸出手,直率又坦然的表示他需要她,他离不开她,他没有她就不行。
那种被需要的感觉就像是她与这个世界之间最后仅有的一丝维系,她在轮回中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甚至于她自己都在怀疑她所活着的价值。
月见里月见就像是行走在没有空气的世界里,只有这种被需要的感觉才能暂时舒缓她胸腔里密密麻麻的窒息感。
他们三个人,江户川乱步,福泽谕吉,就连她自己也知道她的心态有问题。
只是福泽谕吉选择了拉着她的手,领着她一步一步走出那片荒芜,但侦探先生却是放任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自由生长,然后让她将自己当做她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福泽谕吉曾经头疼又严肃地向他阐述过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最后,他得到了侦探先生一句同样认真的话:“我知道啊。”
他知道啊。
江户川乱步当然知道。
他知道她走在这个世界就像是踩在一层薄冰上,战战兢兢的,好像无时不刻都在担心着脚下的冰层会在下一秒裂开似的。而她的双手也空空如也的,就像是脚下的冰碎开了,她也没有任何的支撑物,就那样一口气地会沉浸水里。
一直一直地往下沉,没有人能救她。
“我知道的。”侦探先生很严肃很严肃的说,他的表情那么严肃,翠绿色的眼睛都睁了开来,脸上的笑容都被敛了起来,“她在希望别人需要她啊。”她孤零零地站在冰面上,那么他就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不就好了,她找不到她和这个世界的联系,那么就让他变成她和这个世界的联系不就好了,“既然这样的话,那我来需要她不就好了。”
他翠绿色的眼睛像是流淌着萤火的叶片,带着一种很纯粹,纯粹天真的近乎孩子气的光,那种光是温柔的,却也是残酷的。
可他的表情却那么认真。
江户川乱步是真的那么觉得的——
如果月见里月见希望别人需要她的话,那就让他来被她需要好了。
“反正都是希望别人的需要,有我在不就可以了。”侦探先生一点也不觉得月见里月见现在的想法有什么问题,同时他也是真心实意地觉得既然如此,那他来成为她与这个世界之间唯一的联系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他对这个世界报以一种奇特的认知,这种认知使得他对她的回应也是古怪又另类的。
最后,他们各自的想法扭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