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玄钰慢慢走着,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将李忠贤叫过来问道:“她们....平日在宫里都做什么?”
他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因为李忠贤旁边一小太监手里挑着的宫灯将那张欣慰的脸都照亮了——
“自三位娘娘入宫以来,张淑妃娘娘常在宫中闭门不出;李贤妃娘娘在宫中常手捧书卷;王良妃娘娘则爱脂粉,尤爱各式各样的头面.....”
晏玄钰原本只是想大体问一下,没想到李忠贤事无巨细地说了个遍,甚至连王良妃前几日刚染了凤仙花指甲的小事都告诉了晏玄钰。
晏玄钰先是觉得李忠贤不愧是宫中大总管,对皇宫诸事都了如指掌;又感觉李忠贤在宫中做个太监屈才了,将各处发生的一桩桩事情记得如此清楚,放到外面都是个顶尖的“情报人员”了。
李忠贤还在向晏玄钰说着,就接收到了自家陛下奇怪的眼神。
李忠贤迟疑地闭上了嘴。
晏玄钰示意他继续说,待李忠贤说完,他问出了刚刚心里疑惑的问题:“张淑妃整日在宫中都做什么?”
这个问题可把李忠贤难住了,按理说他一个太监本不该插手紫宸殿娘娘的事,但是皇上询问当然什么都要说出来了。
“娘娘偶尔在紫宸殿外看小宫女们玩耍,更多的时候是坐在软榻上小憩。娘娘入宫后只踏出过紫宸殿一次,就是前日里去御花园。”
晏玄钰得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张淑妃.....”
身为后妃,张淑妃的活动空间只限于皇宫之中。晏玄钰来到这里后当然不无聊,他有太多事要做,甚至连闲暇时间都没有多少。
但是张淑妃不一样,她是无旨不得出宫的后妃。
或许古代的后妃都是如此的,在古代这样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地方,除了绣花、与其他妃嫔交际、礼佛以外几乎没有任何用来打发时间的事情去做,就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等待着帝王的宠幸。
晏玄钰不可能像一个真正的帝王对待后妃那样翻牌子宠幸,所以他从心里觉得自己以后只是更对不起后宫里的三位妃子。
听李忠贤的话语里,王良妃还好,华服美衣、各式首饰就能让她满足,也能从中得到每天的快乐;李贤妃整日手捧书卷,这时候的书除了前朝史记晏玄钰能勉强当故事看下去,其他的都是大篇道理,枯燥无味,民间倒是有些俗世,不过也是些不得志的书生写下的穷书生富小姐之类的爱情,就这种还难求得呢。
李贤妃那里就有几本从民间得来的书生小姐的书,听说都被她翻烂了。
所以最无事可做也最寂寞如雪的张淑妃第一个被晏玄钰看在了眼里。
晏玄钰心想,一个人天天坐在四方小天地里真的不会闷出病来吗?宫女们尚且还能在宫中行走,可她是整日在宫中,听说张淑妃从前在皇子府就是经常闭门不出,那么成为后妃对她来说只是从一个小牢笼走到一个大牢笼而已。
...
宫中家宴定在申时。
晏玄钰高估了他处理政务的速度——今日有一封从边关来的奏折,原主记忆里对于大周边关的地形和将领分布一无所知,晏玄钰又在承天殿里看了许久的地图恶补这些知识。
当他察觉到渐晚的天色,抬头问李忠贤时辰时,李忠贤说已经申时了。
“你怎么不在申时之前告诉朕?”晏玄钰一边快走一边说。
李忠贤小步在旁边跟上:“奴才看陛下正在劳心边关一事,故而没有上前打扰。”
“那也没有让她们等着的道理。”晏玄钰说。
李忠贤心里想,您是陛下,后妃等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啊。
但是看着陛下的脸色,李忠贤非常聪明地没出声。
晏玄钰赶紧从承天殿出发去往御花园湖中心的碧波亭。帷幔被风轻轻吹起,隐隐能看到碧波亭中已经入座的三位后妃。
“皇上驾到!”
李忠贤在一边高声喊道。
亭中帷幔后的人影皆动了起来,两侧的宫女太监也齐齐行礼——
“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