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毅鑫拿了吕秀才给的五十两银子还了债,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这五十两银子究竟是怎么来的?
按理说吕秀才身上值钱的就三件东西:一是他娘留给他的碧玉簪子;二是尚儒客栈的房产;三是客栈下面那块地。
地是吕秀才的祖产,他是肯定不会卖的,即使是后来的佟掌柜的也没买下这块地。
那客栈这块房产呢?蒋毅鑫认为也不可能。对这客栈感兴趣的就三位:佟湘玉、赛貂蝉和钱夫人。如今后来买到客栈的佟湘玉还在出嫁的路上,她不在,钱夫人也就不会对客栈感兴趣。而第三位赛貂蝉至今没有消息,再说她的怡红楼还八字没有一撇,又哪有心思建一个快绿阁。少了这三位女掌柜的,吕秀才若是现在卖掉客栈,只怕要流落街头,连账房先生也没得做。
那么只剩下这碧玉簪子了!蒋毅鑫心里怀疑,却不好直接去问吕秀才,看他那个架势,肯定打死也不说,当下决定先去当铺转转。
蒋毅鑫到了西街万利当铺,伙计们告知钱掌柜正在清库房,给蒋毅鑫上了茶,让他等下。过了一会儿,钱掌柜才满头大汗出来。
蒋毅鑫一看钱掌柜就乐了,他整个人明显小了一圈,当下笑道,“钱掌柜你又藏私房钱呐!”钱掌柜一听吓坏了,赶紧拉起蒋毅鑫就往当铺外面走,两人在当铺后面那条死胡同里说话。
钱掌柜埋怨道,“小蒋,你这是要害我啊!刚才的话要是让我娘子听到了,我连这个月十五的去黄咸蛋都别想吃了。”当下将钱夫人如何欺负他的事情向蒋毅鑫哭诉了一番。
原来钱掌柜私藏了三文钱,被钱夫人发现,不仅银子没收,还挨了一顿打。这还不算,从上个月开始,钱掌柜每顿饭只能喝粥,最多就点咸菜,每逢初一十五,才能吃个咸蛋,还是去了黄儿的。饭不让吃就算了,还得挑家里的水,扫厅堂、院子,连当铺的库房都得自己清,不能让伙计帮忙。
蒋毅鑫既心疼钱掌柜的遭遇,又很想发笑,赶紧问道,“钱掌柜,我今天来是想向你打听一件事。最近吕秀才有没有来你这万利当铺?”
钱掌柜擦了擦眼泪,眼睛一转,点点头道,“秀才上个月还真来过一次,说是要当他那根碧玉簪,被我给回了。”
“为啥呢?”
钱掌柜笑道,“他那根碧玉簪玉倒是好玉,就是做工差点。一般当铺最多算他五两,还得是死当。我算他十两,也算是讲交情了。谁知他一开口就要五十两!我这是当铺,又不是佛堂,哪能做这亏本买卖。”
吕秀才果然来过当铺,蒋毅鑫赶紧又问道,“秀才有说他拿钱要干嘛么?”“我问他,他没说,只说有事,我也不好往下问。”
“多谢钱掌柜,我先告辞了,”蒋毅鑫拔腿便走,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笑道,“钱掌柜下次可不要再藏私房钱了!”
钱掌柜赶紧回道,“哪敢啊!打死我也不敢了!”说着还四处张望一番,生怕钱夫人听到。
蒋毅鑫有心逗他,促狭道,“那你右脚靴子里垫着什么?”钱掌柜一听大惊,冲上来要捂蒋毅鑫的嘴,被他闪开。钱掌柜轻声道,“小蒋你别冤枉好人,”说完又抬高音调,高声向周围喊道,“我没有藏私房钱。”
蒋毅鑫看得又大笑了一阵,便告辞离开。钱掌柜等他走远了,在后面暗自思索道,“连小蒋都看得出来,看来还得换个地方。别说,这银子还真有点磕脚。”
离了万利当铺,蒋毅鑫心里越发疑惑,既然簪子没有当出去,这钱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一路胡思乱想,没留神将前面的人撞倒。
那人“哎呦”一声,蒋毅鑫一看,这不是泼皮侯三嘛,连着上一次,自己已经撞了他两次,赶紧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正想着怎么样道歉。侯三反倒一脸谄媚,赔笑道,“刚才真不好意思撞到您,您老没事吧?”
蒋毅鑫一听奇怪了,问道,“明明是我撞的你,你还认得我吧?”侯三赶紧笑道,“看着脸熟,说不定我跟您喝过酒,不过我认得您这身衣服。”
蒋毅鑫本来就瞧不起侯三,见他这般谄媚更加不屑,胡乱道了声歉,便快步离开。侯三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一手抓着自己的背也走了。
看来还得去问吕秀才,蒋毅鑫不再迟疑拔腿往尚儒客栈走去。吕秀才正在柜上写字,见蒋毅鑫来了,只稍微抬了下头,便继续写字。
蒋毅鑫上前问道,“秀才,你这是在干啥呢?”吕秀才写好了一页纸,拿起来吹了吹,笑道,“我在写遗书呢,别误会!这是给别人写的。”
蒋毅鑫拿起遗书一看,是给东街卖水果的张老头写的,奇怪道,“秀才你还认识他啊!”“也就买过几颗梨,这是他家人托我写的,润笔费二钱。”
“这挺好的啊,既能积德还能赚钱,要不以后我巡街的时候帮你宣传宣传?”蒋毅鑫笑道。
吕秀才却赶紧谢道,“好啊,小蒋你就帮我通知下七侠镇的男女老少,不止遗书,什么对联、挽联、拜帖……我都能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