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敢的信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两句话,简短的问候过后,把手表的事解释了一下,家里不用的旧手表,修好了给她寄过来的,让她不用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信纸是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张,字迹凌乱写得十分匆忙。
刚看完信塞回去,乔志梁就骑着单车赶了上来,递过来一块崭新的手表,余喜龄拿在手里看了一下,翻手放进了衣兜里。
乔志梁原本酝酿好一肚子劝余喜龄收下的话,瞬间没了出口,顿了好一会才开口,“暖暖要是找你闹,你别理她,暖暖占有欲比较强,她和魏敢青梅竹马长大,不太能接受魏敢把别的小姑娘当妹妹,对对方好,所以可能会一时想不通。”
余喜龄点头,“她不来惹我,我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为什么不去上学了,你的成绩好,应该去上学。”乔志梁没有急着走,推着自行车走在余喜龄的身侧,余喜龄好半天没应声,乔志梁看了眼她的侧脸,又道,“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告诉我。”
乡下的马路边是大片的农田,这时候春耕还没开始,田地里长满了大片大片的紫云英,大片大片的紫色花朵在春风中轻轻摇曳,田地里无人看管的老牛低头啃着鲜嫩的花草,半天也不愿意抬起头来,花香混和着青草香,让人心旷神怡。
“嗯。”余喜龄答,她记得紫云英的花语是幸福,但明明这只是生长在田地里不需要人看管的野草,作用也仅只是肥田养牛而已。
乔志梁说的是真心话,但余喜龄显然没有放在心上,一路无话,快到余家祠堂的岔道口,余喜龄停下脚步,“我到了。”
乔志梁停下脚步,看向余喜龄,余喜龄冲他摆摆手,“再见。”
说完大步向村里走去,乔志梁看着余喜龄笑着同田埂边上清沟渠的叔伯打招呼,握车龙头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等她走远,才掉转车头跨上了单车。
和以前内向怯弱的余喜龄不一样,现在的她,明显是在疏远自己,乔志梁嘴里勾起一抹苦笑,踩单车的力气大了些。
拐了个弯,回头只能看到红色的砖墙,余喜龄才停下脚步,好一会才倒回去看来时的路,路上只有一个远去的身影,渐渐变成看不清的小黑点。
心脏跳得还是有些急,余喜龄脚步缓慢地往回走。
到底是不一样的,三十八岁的苍老心态,站在乔志梁面前都会觉得自惭形愧,她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魏敢寄过来的手表,如果不是后盖有撬开的痕迹,完全就是崭新崭新的,想来应该是年前她在商场时看手表,被魏敢看在眼里给记上了,这情余喜龄记,但东西却不能就这么给收了。
特意去县里商场问了梅花女式表的价格后,余喜龄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盒子,往里头攒钱,等到过年她肯定能够攒够一支手表的钱。
她现在确实急需一支手表,魏敢这是给她解了燃眉之急。
因为上辈子的事,她确实对魏敢有些偏见,但几次相处下来,不知道是上辈子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发生,还是叶暖暖的一面之辞不可信,魏敢和她印象里的样子截然不同。
抛开未来他和叶暖暖的感情纠葛不提,魏敢确实是个很不错的人,他的生活里好像满是阳光没有一丝阴霾,一口大白牙总是笑得灿烂又傻气,余喜龄这样的老阿姨,确实挺喜欢这样阳光开朗的少年,看着就让人觉得心情极好。
所以手表余喜龄收下了,但钱该给的钱还得给,毕竟就算是亲近的家人朋友,也不能把她们的好当成是理所当然。
天气渐暖,余喜龄跑了一个星期,终于在离县人民医院不远的街道上租了一处小民居,这时候还没有门面一说,进门就是个极小的院子,南面三间正房,东面是厨房和小杂物间,屋主人工作调动去了省城。
“爷爷,奶奶,房租我都交了,要是你们不去住,那钱不就浪费了。”故土难离,虽然只是去县城,但那里一没有自己的土地,二不是自己的房子,余爷爷和爷奶奶都不大乐意搬过去。
但老两口心疼房租钱,一个月五块钱,在人均工资只有几十的这时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余喜龄生怕他们不肯去似的,直接交了半年的租,跟人还签了个五年的合同。
“家里的地怎么办?”家里还有两亩三分地,入秋的公粮家里的口粮都得从这地里出,难道就这么荒在这里。
老两口不是没有想过把地交给二儿子一家,但余二叔长年在外打零工,余二婶又是个懒的,他们不放心。
余爷爷咂吧了两口烟,“请人干,二哑兄弟两个能干,农忙请他们帮忙就行,秋收给他们粮。”
村里有对聋哑兄弟,亲妈早早跑了,父亲也另组家庭不管他们,两兄弟早年随着爷奶过活,爷奶过世后就自己养自己,智力虽然有些迟缓,不过勤劳能干格外不惜力气,不过他们没有户口也没有自己的田地,又不敢去城里做工,只能在各村给人做些杂事养活自己。
这倒是可行,余奶奶心疼两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