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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悬崖边停着应小娟的轮椅。冬天的风刺骨，然而她却浑然未觉似的，低头看着手中的屏幕。
平板播放着监控画面。
看到董延佳把刀扎进自己的脖子中时，应小娟手指一滑，迅速退出了观看。
“感觉怎么样？”身后窸窸窣窣，一道身影慢慢从坡下出现。
应小娟缓缓转动头颅，随后偏头注视来者——是陪伴了自己近三十年的保姆刘玉。
刘玉是大大咧咧的北方人，平时总是十分爽朗阳光，此时表情却十分阴郁。应小娟心里拉起警报：刘玉来路不善。
“什么意思？”应小娟问。
海风吹来一阵冷湿的空气，刘玉插兜说道：“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做出疯狂的举动，却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还不能跟别人倾诉。”
“你都知道？”应小娟反问。
刘玉呵呵地笑了一下，犹如干巴巴的树皮发出的毫无灵魂的声音：“不然呢？”
闻言，应小娟因为情绪激动而紧扣起轮椅把手，刘玉注意到这一点，却没有停顿下来，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
“不过，想到我时日也不多了，今天是想跟你说点别的。本来不跟你说也无所谓，但是我想说了你会更痛苦…”
“这能让我开心一点。”
“我不是什么刘玉，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药物研发员，我出生平凡，刻苦努力地一路读上去，在悠山城遇到了我以为的真命天子。”
“他温柔体贴，多金潇洒，欣赏我的才华，你知道是谁吗？”
…
“董炎。”应小娟低头，说出了那个本不愿再提起的名字。
“不愧是应教授。”刘玉笑意不达眼底：“为了和你结婚，他是真的不择手段啊。我一开始不肯分手，他就找人把我打晕，直接运去山区卖给别人当媳妇。”
“你看过那些新闻吗？你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在你和他美美恋爱，交换订婚戒指的时候，我被一个60岁老头白天打晚上睡。”
“我把他弄死了才逃了出来。从此之后，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报复你们所有人。”刘玉便说着便走到悬崖边，明明是危险的地带，她却处之安然。
“董炎不是欣赏我的才华吗？我就让他真的知道我的才华在哪里。正好我过去研发的精神类药物有一些能奇妙地产生一些反应，哦，能让人暴怒，产生暴力倾向罢了。”
沙沙…一阵风吹过悬崖，掠过荒草也从二人身侧穿了过去，应小娟缩了缩脖子，刘玉则背对着深海，嘴角勾出一个怪异的微笑，随后开始大笑：
“哈哈哈哈，被打的滋味不好受吧，应教授。其实我最恨的就是你了。生了一个好命。不吃些苦怎么行呢？”
应小娟脸色铁青，咬咬牙：“你也给我吃了什么药是吗？”
刘玉听到这句话，戏谑的笑声放肆了起来，在越来越大的风里仿佛笑得眼泪都出来，随后说道：“是吃了什么，但你也别夸大我那些药的作用，你又是什么好人？您可是能抛下亲生女儿，又拿别的孩子当实验样本的人。”
应小娟脸上表情变得很精彩，她说道：“你满意了吗？”
“看着你婚姻不幸，女儿马上也该死了吧。我当然很满意。”
“可是你最应该报复的人，明明不是我。”应小娟低声低喃。
这句话却激起了刘玉情绪的反动：“我不管！我做都做了，错了又怎么样？！才不会像你一样一边心狠手辣一边优柔寡断。一边毁着齐缘的人生一边又圣母地保护着她的安全，就这个心理素质还要看着他们两个人斗兽？最后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吧哈哈哈哈。”
刘玉说着说着，退到了悬崖边缘，摆摆手：“不过你怎么想我都无所谓了，太痛苦了，这一切。人果真活着要么痛苦，要么就是永远的矛盾。”
她在风中直接往后一倒——
“刘玉！”应小娟惊颤地喊出声，然而那位曾被自己当成好姐妹的保姆再也不会如从前一样，事无巨细地回复自己每一句废话。
“我腿萎缩成这样，太恶心了。”
“怎么会呢？不会！”
“我真的越变越老。”
“哎呀，多大的事，我不是在陪你一起变老嘛？”
“我们去南亚度假吧，那里现在二十多度，医生说你最近虽然病情控制住了，但还是不能受寒。”
“好嘞。谢谢老板~”
…
又过了很久，悬崖上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轮椅。
2
齐缘在梦里飘了很久。
一会梦见她还在那间屋子里，犹如雕塑地坐在墙边无法动弹，眼看着董延佳在自己面前慢慢失去生命体征。
鬼魂从她身上飘起来贴着自己的脸。
时而自己变成应小娟对自己说的话语，时而变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