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中午的时候,义工四人组被养老院里的工作人员叫走,和他们一起在一张大圆桌上吃中饭。
大家围着圆桌子坐好,织织站起来给坐在她右侧的中年女性,依次介绍另外两位公益理发师小李和小崔,随后介绍了摄影师苏木。之后又给他们三个人介绍刚才真的中年女性,是养老院的徐副院长。
“谢谢你们四位来我们院里,组织了为老人们免费理发的公益活动。感激的话说不尽,我代表我们院敬各位。”徐副院长言语真诚,双手举杯,很豪气地说“干了。”
在座的各位也都一一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杯中的饮料。
苏木闷头吃饭的间隙观察了下织织和其中一位姓崔的公益理发师的相处状态,他们应该是之前就认识的,互动很多。而另一位李姓公益理发师和织织聊天时说自己是位新手,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工作,待着也是待着,看见帖子就报名了。
苏木心说这不是跟她情况一样吗?无业、家中闲置、看帖报名......
“我自己开了一家理发店,有位员工结了婚做全职主妇,我看你手艺还行,明天来我店里试试?”织织问。
“真的吗?行啊。”李姓公益理发师兴奋地说。
苏木偷瞄了了李姓公益理发师一眼,看样子他应该很意外,没想到一次无心善举,竟然会解决工作问题。
“真的,我一会把我店铺地址发你,你明天九点至十七点随时来。”织织说。
“嗯,好。”
织织看着沉默寡言的苏木,或许是想着别冷落了苏木便问“苏木你怎么不说话?”
努力干饭的苏木听见自己被突然点名,抬头快速嚼了嚼嘴里的菜咽了下去,“饭挺好吃的。”
其实是她和陌生人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如何表现自己,这也并不是强社交场面,不如醉心于吃饭。
“好吃多吃点啊,孩子。”听见苏木说饭不错的徐院长笑眯眯的对着苏木说。
苏木赶快点点头,继续闷头吃饭。
中饭后,为剩余的7-8位老人理发时,苏木听见活动室里下棋的两位老人唠嗑。
大概是一位对另外一位说中午土豆炖牛肉挺烂糊的,而另一位说这两天牙疼只喝了两碗粥。提土豆炖牛肉这位又说他的牙也不咋滴,刷牙就流血。牙疼的老人回了句,人老不中用了......
拿着相机的苏木忽然走了个神,她和申姜也老成这样时,会不会也在同一家养老院,她们以后会不会也是这个场景?好像结不结婚、有没有子女,不改变大多数的老人都是这般,在养老院里度过晚年生活。
子女有自己的家庭,要顾及自己的后代,再加上生活的压力,父母如果既不能帮助照料子女的后代,也不能生活自理,送到养老院看似就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以此反复,下代送上代,下下代送下代?
苏木想被子女送到养老院的老人,会不会认为这是可悲的?为子女操劳半辈子,被“养儿防老”观念灌输一辈子,结果晚年被子女送到养老院。
而那些无儿无女的老人,来到养老院会不会觉得这里好像也不错,一群老人在一起也不孤单。苏木再次联想到自己,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结不结婚,还不是都一样?都要到养老院红尘做伴?
快到三点的时候,全院的老人都已理发完毕。
徐院长和护理长给他们送到养老院门口,织织说让他们送到这就回去吧,打的车还得等一会才到,让他们不用等。徐院长和护理长也没在寒暄几句,和他们四位嘱咐完路上注意安全就转身回去了。
小李和小崔打的车同时到达,和织织、苏木告别后上车走了。不一会织织打的车也到了,她对苏木说理发的话去她店里免费,便也上车走了。
苏木打的车是最后一个到的,等她到家已经是约莫四点了。打开家门,秋雯女士已经在炒菜了。
“妈我回来了。”苏木脱鞋,去了卫生间洗手。洗完手走到厨房问“妈,需要我干点啥不?
“不用,等吃饭吧。”专心炒菜,把铲子舞到飞起的秋雯女士说。
“哦。”苏木回到自己房间,拿出相机,弹出sd卡,导出照片和视频。一张一张的浏览今天拍到的照片,她真真实实的体验到时间的残酷。万物平等,平等的不是阶级、财富,而是都会老去走向死亡。
人生就是走向死亡的旅行,无一例外。
死亡虽说是让人恐惧的事情,但苏木觉得真正难熬的是老人们难以接受身体的日渐衰败,而自己无法抗衡深感无力。
病痛缠身、面容沟壑、心力颓丧.......午夜梦回却又忆起青年时光,不由得感叹年华流逝,又怎么能心甘情愿看淡生死?
“哎.....”苏木合上电脑,不由得内心感慨万千。
晚饭后,苏木统一调色并选出所有老人单独的照片放在一个文件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