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婳挑眉萧锦寒一眼,杏眸中闪过几分笑,这家伙瞧着冷冰冰,关键时刻倒是贴心得很。
她定了定心神,抬手指指画像中的手腕上方,“以此再往上的腕背横纹线,便是太渊穴、 大陵穴 、神门穴,分别归属于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阴心经。
往左侧,则是阴溪、通里、偏历、列缺、经渠、内关……”
少女红唇一张一合,清冷的声音融在微风里,落在男人笔尖上。
周老大夫头颅低垂,注视着白纸上逐渐被填满的穴位经络,一双老眼不知何时蓄起泪花。
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自有记忆以来,便一直跟在师父身边学医,每每听师父提及银针刺穴,话语里透露出的可惜与憧憬,时隔多年依旧历历在目。
其间提到的几个穴位,与苏姑娘方才所言分毫不差。
虽然从未见过完整的人体穴位图,但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眼前这一份必然是真。
他有生之年,竟然能亲眼瞧见这失传已久的神秘医术。
当真可说是,死也瞑目了。
足足半个时辰后。
“大功告成!”苏婳从萧锦寒手中接过穴位图,满意地点点头。
这长得好看的人,写出来的字都好看!
她转过头,却见周老大夫不知什么时候退得远远,一双眼睛红得像是兔子一般,往日花白的胡须上更是沾着不少泪珠,肚子里酝酿已久坑银针的话突然有点说不出口。
她朝旁边一直认真瞧着的大郎使个眼色。
后者看看苏婳,又看看不远处的老头,旋即点点头小跑进了灶屋。
再回来时,手上已然多了个打湿的帕子。
“大夫爷爷,这个给你。”
“好,多谢。”周老大夫闻声接过帕子,转过头擦好眼睛,朝苏婳不好意思笑笑,“让苏姑娘笑话了,我这是高兴,高兴啊,银针刺穴竟然在这世间还有重现天日的一天,我师父若是泉下有知定也会喜极而泣啊。”
“给。”苏婳挑眉,将图纸递过去。
学医之人多为医痴,眼前这位的‘痴’当日在周家药房门口便可窥得一二。
“这穴位图给我?”周老大夫瞧着少女施施然递来的图纸,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这不行!这怎么行?银针刺穴可是杏林界无数人趋之如骛的独门医方!”
方才他瞥过两眼,便不敢再多看。
这样的宝贝,谁家师门不是藏着掖着,恨不得弄无数机关守着。
她倒好,随随便便就这么送人。
若是被她师门里的老祖宗知道,只怕会气得从地底下钻出来!
“无碍,我师门如今在这里就剩我一个。”苏婳勾唇一笑,走上前将图纸塞他怀中,神色带着几分鲜有的重视。
“而且,我师门向来主张弘扬医学,互通有无,而非空守着一门本领,故步自封,我相信这人体穴位图在周大夫这儿,定能发挥出更大的用处。”
在华国现代,中医在国内被大肆抹黑打压,可在国外却是被小日子和棒子国争抢,甚至是将不少华国传统医方申请为他们本国专利。
这几乎是每一个中医学子的痛。
医方不同于美食方子,它存在的最初始缘由便是治病救人,没必要藏着掖着。
“苏姑娘大义,老朽自愧不如!”周老大夫双手郑重接过图纸,看向苏婳的眼神宛如神明,是啊,医术自当弘扬通有无,而非韫椟而藏,故步自封。
他朝少女一拱手,“姑娘放心,这穴位图周某定当珍之重之。”
说句不害臊的话,若非自己已有师门,他真想当场拜师。
萧锦寒倚在墙边,看向日光下的少女,精致的眉眼亦是闪过一分惊讶。
旋即又是摇头笑笑,相处的越久,越觉得,她像是一个蕴藏丰富的宝藏,令人忍不住想去探寻更多。
这一幕,看在篱笆墙外的上河村人眼中,却像是一滴沸水猛地丢尽滚烫的油锅中。
“我没看错吧?周老大夫竟然朝老苏家的小丫头行礼!”
“没错呐,而且我瞧周老大夫的双腿都在发颤哩,像是要给婳丫头给跪下了!”
“那纸上写着的是些劳什子玩意啊,周老大夫咋像捧着个稀世宝贝一样……”
一声高过一声的议论声,听在孟芸儿耳朵里尤为不舒服。
不过是一个没什么本事还喜欢坑银子的老家伙罢了。
连她阿兄的手腕都治不好。
能有几分真本事?
至于苏婳那个蠢货,更是连笔都不会握的人,要不是旁边那位俊俏公子帮忙,怕是连大尾巴狼都装不下去!
“苏姑娘大恩,周某永记于心。”周老大夫也不是个笨的,一番激动过后,终是反应过来,他今日是专门跑来拜访,可苏婳画这图应该并非突发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