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性he与薛定谔的活着。
魈察觉到自己身旁、自己眼前的海水回落,无垠又深沉的蓝黑里头胎动似的泛着赤色。分明是无处着陆的海洋,他却听见熟悉的、轻轻的脚步逐渐靠近,伴随着那曾经属于他的梦魇——当然严格来说现在也是——的象征,游动在水泡之中、七零八落的头部残件,被物主人精心装饰了一点斑斓的海水,远远望见时像一盏不合时宜的灯。
虽然这灯在即将抵达他身边时瑟缩了一下。海水晃荡,噼噼啪啪撞在水泡边缘的样子,看起来像魈久远过去里技艺不精,拉错电路爆开的奇异火花。魈有点想笑:这么久了荧还是担心她会吓到他。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其实他好像要看习惯这颗广义层面属于头颅的巨大脑袋了,魈默默的想,思绪电转时把话头轻轻挑开,“你现在看起来会比较像数据库里记录的物种水母。”当然,这严格来说属于一种不得已的苦中作乐精神,要真有的选他还是不想让自己的恋人变成这样的。
荧这样子显然没法直接回怼,魈看见水泡里剩下的一只眼球转了转——哦,大概是在翻白眼,自从交了底之后这家伙现在真是演都不演了——紧跟着一阵吐泡泡似的声音翕动,他听到荧的“话语”。
“怎么可以说可爱的女孩子是水母呢!虽然……虽然,好吧,我也没法否认就是了。”荧转动着“脑袋”,手上提着新发现的衣服数据的衣摆:不是巧了么,她今天穿的是类似金鱼装的服饰,原本是想拟合一下之后行程的布景,结果现在……
飘逸的裙装在水里静静的绽放出花朵,抽出芬芳的枝条。荧在原处定了好几秒,她沉痛的想要不要努力点把自己的脸捏回死前的样子。不是别的,起码和裙子配一点。
但这想法直接被魈按死在了摇篮里。
“……至少现在,我不太想我们的相处里混进煞风景的东西。”魈磕磕巴巴的表达诉求:说不思念恋人的面孔当然是假的,但问题在于这“面孔”被赋予给了太多的“人”。
荧下意识愣了愣,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并且抓住光明正大嘲笑魈的机会,“首领是个很棒的人呀,我以为你也会和她相处的很好的。”
“……”魈闭上了眼睛:真要去说,首领对他确实还不错,教他怎么稳定精神、逐渐适应这片海洋,一点点发展到现在的阶段,也给他提供了一定的庇护;但是……其他混进来的人格真的太猎奇了。他凑合着能承受,不过也只能说凑合,凑合着在人格突然转换的时候,不被突然上首领号的其他荧一下捅死。
大实话显然不太适合跟荧说,尤其是他还在这片被荧“们”注视的海洋里。魈选择镇定的转移话题,“我听首领说,你给我准备了礼物?”
“首领——她——她怎么什么都跟你说呀!”
荧顿时吓了一跳(虽然鬼知道魈到底怎么从水母脑袋读出来这样的情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放自己瞬间多余的手,海洋里宁静不动的水被她挥出道道水花。她好像有点懊恼,魈想象荧撅起嘴唇的生动模样,脸上露出一点久违的柔和:和荧在一起的时光,是他能够奢侈的、什么都不想的短暂记忆。
就是真够短暂的,他保持表情不动,心里苦笑:他们从相识到走向“结局”——虽说如今看来只不过是漫长旅途的开始——只有短短的七天而已。
不过怎么说呢,能看着她还是和最开始一样活蹦乱跳,他心里那些缄默不语的感情:说是思念,却又像是紧盯着自己最喜欢却被摔破的东西一点点用胶水粘好的复杂心绪,粘稠又清澈的在心底缓慢流动,只有注视着荧的时候,波浪才会缓和。
魈注视荧的目光,深深的。那一片川流在他和她之间的海水慢慢的慢慢的,就这样被目光凝滞。荧在粼粼的光影背后,发丝微微扬起,她向着魈偏头。
“我还以为......”她的声音像是被水流、被情愫污染的失了真。
“能给你一个惊喜呢。”
——要是她还保持着自己的面孔,拥有更强的力量,荧想,她一定要祈求能够删去刚才那句话。她一时快乐,竟然直接忘记了那些会唤起创伤的微小细节。她看见魈瞬间苍白的面色。
她笃定魈想起来那朵预告了一切的黄玫瑰。
【“这是......我(我们)为你准备的......——惊喜。”】
荧心里的创痛像烧制瓷器时徐徐的冰裂纹。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里默默的、诅咒似的重复了好几遍,抬眼时却见魈仿佛无事发生一样整理好了表情。
他只是问她:给我准备了什么?
荧的手果然是冰的。
虽说考虑到某些□□必然的限制,比如血液已经没法循环、身体也没有产出体温的能力,但身处于意识构建的、无法轻易解析的奇异世界里,魈倾向于将这归因于荧的慌神。
多少有点无可奈何:荧在物质世界的死亡的确是他永远没法忘记的梦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