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穗子急匆匆地推开休息室的门,用尽浑身的力量克制住自己的暴躁,深呼吸几口气,站在原地环视偌大的休息室,这时候天花板的扩音器已经在播放柚木梓马演奏的《沉思曲》了,而在柚木之后的下一个人,就是月森莲。
视线扫过对角,香穗子发现了那有一个暗门,好像是休息室的更衣室,她眼睛一亮,朝暗门走过去,一边高声问道:
“月森君,你在吗?如果在的话,你敲敲门吧。”
说罢她伸手拉了拉把手,发现门被锁上了,心里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静寂中,从门里传来了三声敲门声,香穗子心下一喜,高声问:
“月森君,是你吗?你还好吗?”
过了一会,月森莲熟悉的清冷声音从里头传出来,微弱的声线带着平常没有的脆弱:
“是我......日野同学。”
香穗子听到他的声音,担忧急了,她使劲拉了把手,一边安抚:
“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救你出来!”
“不.....不用费心了......”
月森莲出乎意料地说,香穗子一愣,手下动作不由得停下了:
“为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大家都等着听你的演奏呢,就连你的父母都期待着。”
“我不足以让他们期待,也不足以让听众满意......”
月森莲的声音有种心灰意冷:
“我无法......无法回应他们的期待。”
他似乎连上台都放弃了,香穗子明显听出了他绝望和认命的心情,她沉默了。
扩音器里柚木梓马的长笛曲快接近尾声了,香穗子忽然开口说:
“人们抱着期待希望能听到我们的演出,这难道不是一件比担心发挥更加重要和开心的事情吗?被如此期待着,被如此喜爱着,这原本就是天赐的礼物。”
她想起了坐在台下的孙蕊、弗兰克;想起了远在法国的千秋真一、野田妹;想起了过去许多个日子里对她的演奏报以热情和喜爱的交响乐团的前辈们;更是想起了从小到大就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内田希子和管原真。她继续说:
“我不知道月森君对自己的要求到底有多高,但我认为,首先我们要享受音乐,其次才是分享给大家。月森君,你真的愿意让那些人错过你的音乐吗?”
她把手放开,静静地等待回应,扩音器里,柚木梓马正吹奏着最后一个句子。
“日野同学,请你帮帮我,我从里面推,你在外面拉门。”
月森莲的声音响起,香穗子只觉得心情像是坐着过山车一样,从最高处跌落最低处然后又在不断地绕圈。
“月森君,准备好了吗?三、二、一!”
“砰——”
更衣室的门终于被打开了,月森莲推门时的冲劲太大,脚步一下收不住,差点要摔倒,香穗子眼疾手快,正面扶住他的肩膀,月森莲站稳,定睛就看见香穗子认真的眼神,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呼吸都似乎停住了。
扩音器里传来了掌声,柚木梓马完成了演奏,香穗子伸手,拉住月森莲的手腕,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坚定地说:
“来得及,月森君,我们用跑的吧。”
没等月森莲反应过来,她强拉着他走到门口,一边把琴和弓递给他:
“给!你的琴,你的弓,松香别管了。”
月森莲下意识地结果,香穗子这才放开他的手,满意地笑笑,然后低头,把自己脚上的高跟鞋脱了下来勾在手上,问他:
“跑吧?”
“......嗯。”
月森莲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当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跟着那个赤足的少女跑起来了,少女被扎起的红发在脑后飞扬,带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在那个时刻,月森想到了很多形容好看的词汇,但又因为词汇太多,他难以抉择。
当香穗子和月森莲跑进后台,气喘吁吁地说:
“月...月森君来了。”
她弯腰撑着膝盖,呼出一口气,才抬头问:
“还来得及吗?”
她看到教导主任和月森夫妇都来了后台,金泽点点头,马上走到评委席去交涉,过了一会就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
“下面有请最后一位参赛选手月森莲上场,他将为大家带来维塔利的《G小调恰空》。”
香穗子站直了身子,手上依然勾着她的白色高跟鞋,她看向跑了那么一段路也只是微微喘气的月森莲嘴角上扬:
“准备好了吗?月森君?”
回应她的是月森莲挺直的身躯:
“那么,我上台了。”
他一步一步走上台,步履坚定。
“老金,我们回来了,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
后台的门再次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