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俊达正准备继续说软话,薛晴羽已一脚踹开门。
薛晴羽直奔里间,端坐武岳窗前。武岳看清来人,挣扎着要起身,被薛晴羽一掌敲晕。
裴俊达看得目瞪口呆:“你这是……”
“不打晕了,怎么给他把脉、施针。”薛晴羽话音刚落,已取出针灸包,右手搭在武岳左手腕上。
“那我回头怎么跟他解释?”
“自己想办法。”薛晴羽左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嘘,别吵。”
裴俊达站在薛晴羽身边,越看越不对劲。以往的薛掌印,根本没这么多小动作,亦不会关心他们至此。
薛晴羽收回手的一瞬,叹了口气:“医馆的诊断没错,并且,武岳怕是隐忍许久了,今日被钱二气到气血攻心,才人前吐血。”
“可有法子治愈?”
薛晴羽摇头:“抱歉,我非神医,和医馆开的方子一样,针灸也只能缓解。”
薛晴羽无法和裴俊达解释,这种病在未来可以医治,但眼下并没有所需抗生素。
“接下来我会连续来七日,若实在太忙,你记得提醒我。”薛晴羽叮嘱完,揭开武岳衣服,稳稳往孔最、尺泽两处穴位按下去,停留两分钟。
等忙活好一切,薛晴羽收拾好一切,替武岳掖好被角。墙角放置着艾草,想来是今日刚备下的。
薛晴羽将室内熏香换了,点燃艾香,又将所有窗户打开一条缝隙。
“明日记得叮嘱厨房,多给武岳煮鸡鸭鱼虾,注意室内通风。”
裴俊达一直跟着薛晴羽,仔仔细细盯着薛晴羽的头发、背影、动作,真真寻不到一处不同。
薛晴羽忽然回过头:“你还跟着我干嘛?还不快回去沐浴焚香?”
“掌印。”裴俊达露出鲜有的认真表情,“你似乎变了。”
“人都会变的,记得看好钱家那两位,莫要再生事端。还有,你若真心想习武,先从扎马步开始吧,每天一个时辰。等你练稳,赵舒也该好了。”薛晴羽说完,阖上小苑门,停止和裴俊达的对视。
亥时差两刻,薛晴羽照例用绳钩爪离开。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薛晴羽如今逃跑的架势可谓轻车熟路。
今日风月当铺烛火通明,薛晴羽刚踏入店铺,掌柜的便从幕后走向台前。
“公子,月师傅已应下了你的差事,这是回信。”
薛晴羽接过信笺,未当场拆开,只作揖:“多谢。”
薛晴羽直到回房,方打开信笺。上好的宣纸、清秀的字迹、雅致的暗香。
“邓辉入京城前,老家苏州有一结发妻子。入锦衣卫后,妻子携儿子来京城投奔,得知邓辉再娶,一夜蒸发。邓辉如今妻子无所出,至今仍在暗中寻找儿子线索。”
薛晴羽仔细嗅了嗅信笺上的气味,置入梳妆台。这吟月楼,当真如此神奇?
薛晴羽记得,邓辉如今的发妻,是京城提刑按察使之女钟离。邓辉为讨好钟离,成婚当日便承诺此生不纳妾、不去花楼。钟家也未让邓辉失望,如今的指挥使之位,大半是钟家背后帮衬而得。
当然,邓辉自身亦勤于习武,善待卫众。只可惜锦衣卫是先皇设立,不得周嘉昊信任,这才设立了压制锦衣卫的东辑事厂。
若非邓辉与三笑勾结,想要她性命,薛晴羽不会主动找邓辉麻烦。找吟月楼暗杀之事,不像姜懐这种深闺秀女能想出来的计策。
不过,这三个人欠她的,都得还。薛晴羽眼底的狠厉一闪而过,吹灭烛火入睡。
一夜之间,钱家倾覆,本洋溢着新年气息的京城,多了重诡秘氛围。江湖朝堂、寻常巷陌,皆议论纷纷,人人自危。
钱毅峰坦然承认贩卖茶盐,与多为重臣交好之事。
“我愿写下知晓的一切,交予薛掌印,但求薛掌印,放过我儿。”钱毅峰的额头磕了个血窟窿,面容悲戚。
薛晴羽露出不感兴趣的表情:“钱毅峰,咱家最讨厌被人要挟。”
钱毅峰震惊看向薛晴羽:“薛掌印查封钱府,当真只为私贩茶盐?莫不是为了查清和钱家暗中勾结之朝臣,肃清君侧?”
薛晴羽冷笑出声:“钱毅峰啊钱毅峰,你不仅愚蠢,还自以为是得很。”
薛晴羽起身,不再看钱毅峰,对孙梧道:“不必审了,送他们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