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美梦仿佛一颗糖果在鲛人烛火中慢慢融化成液体,黑夜般浓稠的宁静逐渐聚集成乌云。一阵急快虚浮的脚步声在一楼的走廊的中回荡开,沉寂顿时出现几道裂痕。
斯黛拉摇摇晃晃地拐进一条狭小的走廊,还在滴血的裙摆拖过天鹅绒地毯,在墙上所有伟大牧师眼前大方展示她的罪恶。
走廊尽头,是一扇木门,无装饰,朴实无华,只在门锁处装了一个小巧复杂的机关。
他经常带我来。
斯黛拉回忆着斯考特的手法拨动金属块。
把我当成属意的接班人?或是一把最称心的刀?
她浆糊般的脑子已经支撑不起如此巨大的思考量。
“咔”
算了,无所谓啦。斯黛拉漫不经心地踹开木门。
“飒”
匕首划破空气,发出一道尖啸。
斯黛拉本能地歪了歪头,凉意擦着面颊而过。
帕洛斯镇上没有几个魔导士,所以卫兵们把安德烈斯当作普通人,但即便是普通s级通缉犯的待遇,许多魔导士也吃不消,更别说挣脱出来,而魔力尽失的安德烈斯做到了。
这头病狮向外来者展示他依旧锋利的獠牙。
可惜,不带脑子的斯黛拉理解不了这些。一股莫名的,突然的困意涌上心头,她昏昏欲睡,一双猫儿眼半闭,彻底无视了男人的警示。
左肘上击,侧身,右臂格挡,提膝……
斯黛拉成了一具木偶,有看不见的线代替思维控制着她的四肢。明明她眼神飘忽,脚步虚浮,却反应迅速,力道十足,仿佛在高台上起舞。
“砰”
两拳对撞。
钝痛传来,不太清醒的斯黛拉终于想起了她还有两把武器。
于是这场精彩的,应该被卫兵队观摩的对决就仓促地结束了。
眼见斯黛拉抽出短刀,已经投掷出自己唯一一把武器的安德烈斯举起双手,任由斯黛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噢,奥丁在上,要是你再晚来两分钟,我就能在门后做好埋伏,到时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安德烈斯嘀咕着,发现斯黛拉根本不理他,或者说,她对一切事物都没有反应。
“嘿,小姐,斯黛拉小姐?”安德烈斯蠢蠢欲动。
察觉到刀下的人不太安分,斯黛拉压了压刀。她眯着眼睛,看了会一动不动的安德烈斯。
“安德烈斯。”斯黛拉顿住了,她歪着头想了一会,慢慢开口,“我父亲的佩剑呢?”
“?”安德烈斯在脑内构想了无数尖锐的质问,并设计好了解释的词句与配备的表情,可他万万没想到斯黛拉关心的是这件事。
“呃…是这样…”安德烈斯支支吾吾,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没了?”斯黛拉的语气变得危险。
“您可误会我啦,我岂敢让令堂的爱剑蒙受血液与尘土,卫兵追来前我就把它藏好啦。”刀刃隔着薄薄一层皮肉压迫着奔腾的血液,安德烈斯急中生智,胡乱编了一个理由,笑盈盈地说道。
斯黛拉已经无法分辨这句话的真假,她觉得安德烈斯心思缜密、十分体贴,于是满意地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去拿回来。”
发现斯黛拉说话已经不用敬语,也不用文邹邹的词汇,安德烈斯确定斯黛拉出了大问题。但面对这仿佛喝醉酒的少女,安德烈斯也别无他法,他只得硬着头皮,轻声哄道:“好,你放开我,我来带路。”哄没成年的小孩,他也懒得遵循什么贵族用语法则了。
斯黛拉被顺了毛,听话地放下刀。她甚至贴心的退到房间外,让安德烈斯收拾一下自己。
安德烈斯伸手摸了摸脖子。刀刃太过锋利,即使斯黛拉有意收着力也带出一道浅浅的伤口,纤长的手指一抹,便拖出一道妖冶的红色。
“啧”他皱了皱眉头,但没说什么,只是整理好衣领与袖口,然后走出房间。
斯黛拉在前面迷迷糊糊地走,安德烈斯安静地跟。经过走廊时,他顺手把插在墙上的匕首拔下来,规规矩矩地别在腰上。
这孩子,像个怪物。
金发男人忌惮地盯着前方矮了自己近乎两个脑袋的少女,虽说熄了袭击的想法,但其他心思更加活跃。
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克洛里。教科书上面目慈悲的女人的画像,以及她旁边数不清的赞美词句,都无法掩盖她手握几万条姓命的事实。
聆听者奥罗拉·克洛里,聆听神的旨意,传达神的愤怒。
“吾代行神的意志。”
小男孩的唇舌间滚过这几个宏伟的单词,暗地将克洛里放进了心里。
可惜越长大,对神的期望也日渐消散,克洛里背后的含义从左右国家命运的女教皇变成了衰败的小贵族。
听闻有一代克洛里犯下滔天罪行,从此克洛里家族不得再入王城。他们的讯息逐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