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他倏然抬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惶然地提到:“或许与老晋王有关?”
燕熙上次见到刀刀时,与刀刀反复讨论过天玺帝的出生,当时没理出头绪。他曾写信给商白珩说要查老晋王府里之事,商白珩一直没有查到有用的线索。老晋王去世多年,晋王府当年的老人都散得差不多了,想要通过晋王府查天玺帝少年时的情况,无异于大海捞针。
烛火跳动,燕熙转向温演道:“老师可有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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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都。
亥时正。
商白珩披了大氅,敲响了裴府的大门。
裴府管家看到他来并不意外,连忙恭敬地行礼说:“太傅说您会来,果真是来了。”
“久等了。”商白珩客气地回话,掀袍进跨过内门,到了书斋门口,转头对跟着的书童柳彤说,“你在外头守着。”
柳彤提着灯笼站在书斋外。
管家对柳彤笑笑,也一并守着。
他们都隐隐知道,今日里头要谈的事,是一个字都不能传出去的。
商白珩进了书斋,裴鸿正在看文书,抬头说:“道执,老夫瞧着,你预计的风波不远,今夜就会起风了。”
商白珩停在裴鸿书案前,行了重礼道:“太傅查出眉目了?”
裴鸿翻着案上泛黄的文书说:“二十多年前,我曾去过几次老晋王府。陛下那时在晋王府处境非常不好,老晋王若不是看在我是帝师的面子,甚至不允陛下上主厅见客。便是陛下是庶子,老晋王这样苛待陛下,也过于难看了。”
商白珩垂手站到书案旁,接过裴鸿递来的信纸,翻看道:“确实不合常理和人情,其中必有蹊跷,太傅有何看法?”
“陛下生母出身很不光彩,以致老晋王不喜陛下,老王妃也容不下他,陛下少时的日子极是艰难。苦着长大的孩子,其实也怪不得陛下心硬。”裴鸿停了手上的动作,想到那久远的事时,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惆怅,“说起来,老晋王统共只有两个儿子,嫡长子又体弱多病,眼见着读书和习武都不成了,难得添了个身强体壮的庶子,无论如何也不该对陛下厌恶到那种地步。”
商白珩顿住了手上的动作,沉声说:“太傅,下官到宗人府查了燕氏家谱,皇燕从高祖起便人丁稀薄,到了熹平帝那一代,叔伯兄弟间只剩下熹平帝和老晋王家的两个儿子。后来老晋王的嫡子年少病故,皇燕便只剩下先帝和陛下。”
“便是先帝身子也不好,他若不是缠绵病榻,也不至于急于立一个宗室庶子为太子。”裴鸿回忆起曾经的帝王学生叹息道,“如此算来,长公主……燕桢算是难得身子好的,他母后是将门之女,给他生了副好的底子。”
“可是陛下却得了七个皇子,一扫皇燕子嗣稀薄的阴霾。”商白珩说到这里,顿了半晌,此事利害极大,他没敢直接说出口,而是压低了声,意有所指地说到别处,“陛下登基之后,没有追封生母,也没有把老晋王加封送进太庙。”
“此事宗室曾出面议过,”裴鸿已经七十多岁,眉间深重的沟壑在烛光下像是枯枝,“我也曾向陛下建言,陛下不冷不热地回绝了。大家只道陛下高风亮节,没有对生父母的私心,如今看来,陛下是别有考虑的。”
话说到这里,两人相视无言。商白珩心思飞转,忽道:“陛下生母胡氏,可有什么记载?”
裴鸿摇头道:“宗档里没有片字记载,陛下幼时,胡氏便病死了,听说连个像样的丧礼都没有,随便裹了个破席子,叫人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骨灰被随意地撒在乱葬岗,连个墓都没有。根本无从查考。”
太多的不寻常发生在一件事上,答案便已经呼之欲出了。
靖都的寒风悄然加大,裴府的书斋里冷飕飕的。
商白珩面色凝重地说:“如此看来,当事人只剩下陛下,只要陛下咬死不认,此事便不会掀起风浪。”
“非矣。”裴鸿默认了商白珩的言外之意,转而说,“陛下并不在意此事暴露,毕竟燕桢已经毫无用处,如今陛下江山稳固,再没有人能威胁陛下了。陛下非常人,他往后做出什么,都不能按常理来推断,天威难测啊。”
商白珩不解道:“事关皇燕血统,陛下难道还能对风谈放任不管?空穴来风必有因,三人成虎,人言可畏,陛下贵为天子,怎能忍受被天下人指指点点?”
“风言风语若伤不到正主身上,又何必太过在意?你瞧着陛下像是惧怕人言之人吗?”裴鸿凑近,他花白的胡子因为激动而轻轻颤抖,压低了声说,“陛下主政多年,早年扶持宋家,又打压宋家,近年一举推倒四姓,每一件事都是血流成河,今年更是失了六个皇子。你可有见过陛下为痛失亲子难过?”
商白珩目光霍地一跳:“未曾。”
裴鸿的神情捉摸不定,似是痛心疾首,又似感慨心疼:“陛下除了对微雨偏爱之外,似乎厌恶着一切与他有亲缘之人。他对老晋王、生母胡氏以及六个皇子皆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