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足,声音洪亮。
“哪能呢,”
宋献策朝魏忠贤手里的铁勺瞄了眼,干笑一声:“好叫魏公公知道,小魏公公他不在这里。”
“甚?不在咧?”
二叔怔了下,脱口就道,“不是说良臣那个兔崽子带亲军打来北京城,要造大明朝反吗!...他怎会不在的!”
韩爌等人这时也都惊疑起来。
“胡说八道!”
宋献策义正辞严,“魏公公,亲军此来京师,乃是尊皇讨奸,确保朝廷稳定,确保陛下无事,怎么会是造反呢?”
“是么?”
魏忠贤半信半疑,“北京城里人都说是啊!”
“魏公公,你是信外人的,还是信自已人的?”
宋献策一指韩爌等人,“这几位大人都是朝廷的大官,公公要是不信可以问他们嘛。”
“啊?”
魏忠贤有些期待的朝韩爌他们看去:是大官,没错,一个个飞禽走兽的。
“绝无此事!”
韩爌面无表情,也是极其不甘心的替宋献策所言做了证。身为正使的他要是坚持亲军入关进逼北京是造反,那就没什么好谈,他也根本不必来南海子了。
“魏公公莫要听信那些无知流言,小魏公公忠勇有加,陛下对他极其器重,亲军上下又刚刚为大明平定了建州叛军,岂会造反呢?”武清侯李高一脸笑眯眯,他必须替魏良臣及皇帝亲军证明。
要知道,打听说皇帝亲军入关之后,原本有些消停的海事债券一下就火了起来,京里不少达官贵人到处打听谁手里还有债券可以买,硬生生的把原来一千两一份的债券炒到了三千两一份,就这还得托关系才能买着!
如此一来,武清侯府的两百多份债券现在一下就是翻了三翻,不为别的,就为银子,他武清侯也得死撑亲军到底啊。
“魏公公,没错,亲军真不是来造反的,要是亲军造反,奴婢能过来吗?”庞保悄悄拉了下魏忠贤。
“那就好,那就好,可把咱吓死了,咱那大侄真要是造反,咱家头一个打死他....就跟咱家当年打那奸人杨涟一样,打他个头破血流,免得辱了我老魏家,想我老魏家世代贫农,根正苗红,往上推十八代也没出过反贼,这门风怎么也不能打咱这辈手里断了啊!”
“小爷这下能放心了,李娘娘也能放心了,校哥儿更要放心咧,呵呵,老韩也不用数落俺了...”
二叔很激动,听说侄儿领军造反,他老人家可是急得几天没吃东西,也没睡好觉。晚上翻来覆去的,那心里就跟被人割了一块似的,痛的很呢。
因为魏忠贤特殊的身份,众人对他脸上都挂着笑容,甚至武清侯李高还上前几步和魏忠贤交谈几句。
只是,韩爌听的真不是滋味,这魏忠贤说的什么胡话,我东林党的年轻干材杨涟怎的就是奸人了!
姚宗文在边上瞧见韩爌鼻子不是鼻子,胡子不是胡子的样子很是兴灾乐祸:你东林党的杨涟和魏良臣都归到一块去了,到底谁奸谁忠?
确认侄子不是造反的魏忠贤抹了把泪水,再看一帮人都瞧着自已,不由有些不好意思,将手中的铁勺朝地上一丢,难为情的问他边上的宋献策:“你们这是?”
“噢,几位大人代表朝廷来慰问亲军,”宋献策道,
“那好,那赶情好啊...你们都是大人物,要谈的也都是大事,咱一个老奴可不能打扰你们咧。”
魏忠贤说完,打量了眼宋献策,道:“大人怎么称呼?”
宋献策忙道:“宋某可不是什么大人,魏公公叫我宋献策便好。”
“不能不能,得叫先生,宋先生,既然我家侄子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咱这就回去咧,校哥儿和李娘娘还等着咱过去回话咧,都急着咧,可不敢耽搁。”
魏忠贤说着竟是转身就要走。走了几步突然又回头,不好意思的将丢在地上的铁勺又捡起,“勺子是灶上的,公家的东西,可不能丢了,要不得赔...”
众人听了这话,没有嘲笑魏忠贤,反觉这人真是憨厚,且识大体,是个不错的人。
宋献策想了想有些不放心,上前几步低声对魏忠贤道:“京里不利于小魏公公的流言太多,您老是小魏公公的叔叔,宋某有义务也有责任保证您老得安全,不如我调些人手专门在您老身边保护着。”
“不用,不用,”
二叔一点也不担心自已的安全,摆了摆手,朝那帮官员们瞄了眼,压低声音对宋献策道:“俺来闹过就安全了,俺要不来闹才不安全咧。”
说完,转身就走,走的很是轻松,似乎所有的担子都放下了。
大智若愚啊!
宋献策点了点头,果然有什么样的侄子就有什么样的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