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魁肯定不知道有个太监在惦记做他的女婿,刘兴贤也不知道有人在打他兄弟的主意。
二人现在都在紧盯着前方。
在他们的前方站立着六排持铳的士兵,前四排都是魏公公从江南带来的,后两排则是临时征召的降倭。
沈世魁他们管这些人叫铳手,降倭则叫铁炮队。
发现左翼有一支女真骑兵抄过来后,一个背插三面不同颜色旗帜的旗手立时走到队伍最前面,拔出背负的红色三角旗用力挥舞起来。
与此同时,一枚红色发烟弹升空。
“向左转!”
东村太郎操着一口夹生的汉话大声命令着部下。
前四排的皇军官兵立时本能的按照口令向左侧转动,动作整齐划下,瞬间就将从左翼抄上来的女真兵变成了正面。
后面两排临时征召的降倭对口令有些陌生,但依旧学着前面人的样子转过身来。
“快转过去!”
杜正喊了一声,一百多持矛的士兵连忙匆匆左转,动作相比前面的人明显散乱。
“预备!”
东村太郎将手中的指挥刀指向前方,后面的两百多火铳手迅速将竖放的火铳端起,平对着前方打马而来的女真骑兵。
德安布没想到明军转向这么快,他也知道明军火铳的厉害,但这个时候他已经不可能勒马停住命令部下下马用弓箭击溃明军的阵列。只能咬牙将身子伏低,期望能够凭借战马的速度冲开明军的阵列,然后打穿他们。
沈世魁和刘兴贤等人现在最担心的是前面的铳手能不能挡住女真人的冲锋,虽然冲过来的女真骑兵并不多,看着只有两三百骑。但在平坦的地形上,哪怕就是几十骑的冲锋都会让人骨子里产生一种畏惧。
如果前面的铳手们不能大量杀伤女真人的骑兵,让他们冲进来,骑兵的冲击力肯定会落在他们这些长矛手身上。
“放低!稳住!”
杜正曾是定辽卫的兵,参加过几次对蒙古人的战斗,因此还算镇定。
……
蹄声已近在咫尺,东村的指挥刀依旧没有劈下,直到火光照映下,女真人的模样清晰可见时。
“放!”
数十杆火铳同时打响,声音还没消散,打完火铳的士兵已然蹲下,将用牛皮纸包好的定装药弹用嘴撕开,将其中的火药重新倒入火铳的药室,再将另一袋子里装着的铅子倒入铳管,然后用一支铁条不断捣鼓压实。
后几排的士兵同样如此,打完便蹲下装药。两百多人六列的铳兵队伍如同波浪一般不时起伏。
每一次起伏都必定伴随着炸耳的铳声。
一轮又一轮的排射只将纵马而来的女真兵打倒一片又一片。最先倒下的几十名女真兵轰的坠落,中铳的战马发出悲嘶声在阵前来回乱跑。后面的女真兵不少人是闭着眼睛勒紧战马继续向前冲锋,可他们睁开眼的那刻已然中铳。
明军的铳子根本停不下来,天知道他们装药的速度怎么那么快。
女真兵们恐惧不解,沈世魁他们同样也不解。
似乎这场战斗根本不必他们参加般。
不少女真兵的身上被打出无数细小的孔洞如镶似嵌,每一个孔洞都在涔涔的往外渗血,他们如同血葫芦一样在地上翻滚哀嚎,却不得死,除非他们的血流干。
三百多女真骑兵转眼间就被打没了一半,余下的女真兵被自己人的尸体阻住,被乱奔的战马搅乱成一团,进不得退不得。
德安布是眼睁睁的看着他左右方向的战马同时失去主人的,他头脑发懵,望着前面还在起伏的明军,望着那些列在明军铳手后面动都不曾动的矛手,他知道他们是冲不过去了。
“撤,快撤!”
德安布慌乱的就要掉转马头,可始终不曾出动的明军骑兵动了。他们的马速并不快,但对于残存的女真骑兵而言却是比前面明军火铳还要可怕的存在。
因为,骑兵最害怕的就是骑兵。
他们已经成了明军骑兵的猎物,他们无路可逃。
对面的明军步兵也发动了,在犀利的哨子声中,明军的铳手开始往前推进,并在前进中突然分开,露出后面的明军长矛手。
惊恐在一瞬间爆发,女真兵们想也不想掉头就跑,整个队伍立刻散乱,一直压抑着的对明军的恐惧让这些女真精兵们人人胆寒,他们不少人终于想起来明军一直是他们女真人最可怕的恶梦。
德安布也在跑,他跑在最前面,结果他的座骑和边上的一个马甲的座骑撞在一起,慌了心神的德安布竟然失手从马上掉了下来,等他爬起来时,自己的座骑已经奔出几丈远。
“杀!”
丁孝恭身为总旗,虽然骑术还不精湛,但身先士卒、一马当先,领着部下冲在最前。长刀一挥,只一下就砍断了对面女真兵的脖子,然后震天价的一声虎吼,用力将那垂下来的脑袋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