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人。”
一早,魏芜打开门看到莫迎忧心忡忡的脸和手中一封没打开的密信。
他接过密信,是鹿修阁锦图的模样,是逐风寄来的。
魏芜眉头紧锁,用烛火灼烧加热,字样浮现出来。
四个大字赫然立于纸上——乃蛮异动。
他迅速将信纸焚烧殆尽,抬头才看见莫迎仍站在门外。
莫迎:“大人,都京的密信,可是……有何变数?”
“无妨。”魏芜面不改色,准备关上房门。
莫迎伸手挡住门缝隙,“大人若需差人办事,莫迎随时效劳。”
魏芜停顿道:“请莫将军时刻提防西北各城池与邻国情况。”
莫迎仍不松手,“西北各城池间军机与情报网络严密,日日巡查送报,绝无异常,邻国间每十日一开市,贸易往来友好密切。”
魏芜听出他话中有拆台之意,一字一句重复道:“时刻提防。”
见其口风严谨,莫迎松手作罢,但他知道,魏芜手中有了不好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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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荣一大早便看见莫迎忧心忡忡的样子,“莫迎,你怎么了?”
莫迎放下手中给她送来的早膳,“没……没什么。”
觉察出他有事相瞒,叶荣追问,“魏芜呢?”
他猛地抬头,心想魏芜若收到密信会不会已经离开西京,支支吾吾答:“房中!这会儿可能出去了,去哪儿了我也不知道,晚上应该就回来了?”
叶荣放下筷子,打量地看着他,“你刚才见他了?”
反应过来话中露馅,莫迎无奈点头。
叶荣镇定自若喝了口粥:“东西完好交给他了?”
莫迎毫无防备地又点了点头,等反应过来彻底被攻陷时已经为时已晚。
二人对视,莫迎心虚还想挽救,叶荣直接开口:“都京来的?”
无需莫迎磨磨叽叽的回答,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叶荣手中的汤匙扔进碗里飘着,抬腿便朝魏芜的客房走去。
没等莫迎阻拦,人影已消失不见。
她害怕晚一步,房中已空空如也。
火急火燎推开门,魏芜坐在桌案旁抬笔写着东西,被猛的开门声吓了一跳,抬头就看见叶荣心急如焚的脸,手中的笔也停下,笔锋直直飞远出去,宣纸也被墨水渗透,蔓延出一片墨黑蹭在他的衣袖间。
“叶荣?”
看到他好好地坐在房中,穿着墨蓝色常服,没有要出门赶路的样子。
叶荣舒了口气,因焦急而煞白的脸渐渐恢复血色。
魏芜朝她走来,继续叫着她的名字,“荣儿?怎么了?”
叶荣回过神来,低头看到香炉里焚烧纸张残留的余灰,心中的答案更加确信。
抬手摇了摇她,叶荣缓缓开口问道:“信中说什么?”
魏芜的手顿在远处,半晌淡淡道:“乃蛮有异动。”
他没有瞒她。
开诚布公,叶荣悬着的心降下一半,继续问:“可有防备?”
他没有回答,离都京这些时日,大昭局势动荡,南兵北调,从前的防备早已不再□□。
魏芜关好房门,拉过叶荣耐心坐下,淡淡说:“太巧了。”
“大人辞官之时,偏偏是这动乱之年。”叶荣无奈道,带着自嘲。
魏芜抬眼看她,说:“两国之战息停数年,偏偏是太子蒙难时乃蛮再生开战之心,这内忧外患,太巧了。”
原来他心中的巧是另一番解释,叶荣看着魏芜,“当年乃蛮息战,可与你有关?”
“是我亲手把九公主送至乃蛮。”
叶荣追问:“那九公主如今……”
“质子还活着,战事就有转圜的余地。前年乃蛮饥荒,使臣来访欲使大昭降低粮食易物之价。”
“陛下答应了?”
魏芜摇头。
桌案上写到一半的信只交代了这些年魏芜密探得到的乃蛮兵力,再无其他,寄至都京城时,鹿修阁内迎来了一场腥风血雨。
皇上砸碎了魏芜阁中所有精美的瓷器,口中咒骂着:“魏芜!你当真不打算回来了?!”
临走时还不忘让官人门烧光阁内藏书,手下却迟迟没有人敢动,毕竟鹿修阁内藏书何其宝贵,皇帝也不过是心中咒怨魏芜为臣无效力、辞官不为臣而说的气话。
都京一面是一直备受皇帝重视与提携的储君之位突然空缺的内忧,一面是日趋严峻惨烈的乃蛮战事的外患。
第二封密信寄到西京时,西京迎来了第一场雪。
推开院门时,门口的雪积得盖过了门槛,来送信的信使颇为艰难地迈过门口的雪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