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日子转眼间过去,进入初秋,都京城的地上落满了金黄的树叶,宫墙边的几棵树也日渐残枯,宫人每日都要用高杆扫走积落在墙上的落叶。
佼兰殿里几棵树也渐渐枯了,花也纷纷败了下来。
趁着最后一波花败前,叶荣多摘了几朵,酿成花蜜,自己留下一半,又拿去漱霖宫一半。
天气凉爽了些,周世妤的面色也更憔悴了些,比上次见她时又消瘦了一半。
宫人拿叶荣酿的花蜜给六公主作药伴,一口浓苦的汤药,一口清甜的花蜜。
从六公主房中出来,叶荣瞧见五皇子面容也更加忧愁,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胆战着问他,“世妤姐姐为何好似病情突然加重?”
周宗泫缓缓坐下,低声道:“上月太医来看时,便每况愈下了。”
二人沉默着坐在院中良久,叶荣默默陪着他,看着原本茂密的一棵老槐树一点点掉光身上所有的叶子,直到周世妤睡醒了午觉,扶着墙缓缓走出房门,见到他们一言不发的背影,强撑着笑容说道:“怎么还坐在这儿?”
宗泫回过神来,想扶她进屋,“外面风寒,快进屋去。”
周世妤摆摆手,“不冷,我也想在院中坐坐。”
周世妤坐在二人中间的石凳上,也抬头望着那颗老槐树,身上最后两片叶子也随她坐下而落在石桌上,她的视线落在桌上两片枯黄的树叶,久久出神。
周宗泫一把扫落桌上的落叶,“今秋落了,明年春天又要长出来。”
周世妤低头笑了笑,道:“哥哥,我好想再去一次聊城,像小时候爹娘带我们去时一样。”
周宗泫没再开口应付道那句“等你病好了我们就去”,而是点了点头,“好。”
叶荣在一旁看着,始终没有说话,等到五皇子送她走到漱霖宫外,她问道:“你真的要带世妤姐姐去聊城?”
宗泫点头道:“世妤自小身体便不好,六岁那年父皇去聊城微服私访,带着我们和母妃同去,自那回来后她便一病不起,久卧床榻,再未出去过。”
叶荣心中盘算着,那年便是西平郡谋反,乌族灭族之年,应是自那以后,陛下也再未同他们母子三人亲近过吧……
“你想好如何带她出去了吗?洛夫人会同意吗?”叶荣问。
宗泫摇头道,“母妃早已不闻漱霖宫之事,一直让她在宫中养病的人是我。”
叶荣想了想,“我听闻每岁秋陛下都会微服私访,外出采风,为何不趁此时与陛下一同离宫?”
“陛下出行是为体恤民情,笼络诸侯,怕是不便同往。”宗泫担忧世妤的身体跟不上陛下出行的队伍。
“若是”叶荣忧思道。
宗泫拍了拍她的背,道:“荣儿不必为此事忧思,我定会寻到方法。”
“什么方法?我能帮你什么?”叶荣问。
“宫中还有一人能携世妤出宫同行……”
“谁?我定帮你去求他。”
“魏太傅。”
魏太傅原来常常出宫游行,但以他的脾性应喜独来独往,不会轻易答应带几个拖油瓶吧。
“好,我和你同去求他。”虽没底气,叶荣还是一口答应。
鹿修阁中,叶荣和宗泫一五一十把来龙去脉告诉魏芜,不安地等待他的答复。
“好。”魏芜思索片刻,爽快答应了。
两人都有些意外,太傅竟如此爽快,相视一眼后,五皇子激动得叩头道谢。
皇帝知道怀安公主与五殿下六殿下要随魏太傅同行后,命太子也同他们一起。
长公主听闻此事后,让何意携几名禁卫军亲自护送。
七皇子和八公主知道后也不甘被抛下,最后生生把太傅历年的独自游行变成了皇子们的集体出游。
由于阵势太过浩大,叶恪俭索性让莫迎率一支叶家军的队伍护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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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自都京出发,一路车马相送,沿途城主也热情款待,终点是聊城。
魏芜倒也未表现的很是不耐烦,尽力配合着,酒席之上也很快便借故离席了。
入聊城前一晚要换乘水路,届时需轻装上阵,皇子们携带的贵重物件和悉数侍从、护卫都只能在城外扎营等候。
叶荣一路走来,见识了许多不同城池的风土人情,城中景象、百姓面貌各有不同,大开眼界。
上船前,大家在河边用最后一餐后,便要赶上一天一夜的水路,河边生起火,士兵在灶边忙活着。
“太傅为世妤姐姐的事费心了。”叶荣见魏芜在火边沉默不语,惭愧地搭话。
另一边皇子们嬉笑打闹着,借太傅之名出门游玩倒是甚是开心。
魏芜摇了摇头,“叶将军费心了,特地派来莫迎随行护送。”
爹还不是怕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自己作为这趟旅程的始作俑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