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苏东甲循声望去,发现是一只小渔船。
说话的正是船上的渔夫。
渔船上灯火昏黄,依稀可见他两鬓斑白,脸上爬满沟壑。
许是年岁大了,也许是江上风浪磋磨所致。
他身形略显佝偻,一手撑蒿,一手掌灯,满脸赔笑:“这位公子唱的好曲儿!
小老儿听得高兴,忍不住出声,得罪!”
苏东甲这才注意到,原来大船附近吊着几只小船。
大船上不时有伙计用绳子放到小船上,吊起一只只鱼篓,挑拣新鲜鱼获。
厨子则就着鱼篓宰鱼剥虾,烹调河鲜。
像老人这种沿江打鱼,跟往来商船做生意的,不在少数。
大船高十来丈,速度不快,在江上堪称巨物。
这样大的客船行在江上,便是狂风大浪,船身也稳如平地。
因是夜里,又兼小船在大船阴影里,是以苏东甲刚才没看到他。
直到老人点灯,他这才发现有人。
同为江上人,境况却截然不同。
苏东甲没有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欠身道:“老丈客气了,无妨的。”
老人又道:“小老儿这里有几尾鲜鱼,想跟公子换一杯酒喝,不知可不可以。”
苏东甲错愕。
江上渔夫常年打鱼,受风浪湿寒影响,多有饮酒御寒气的。
所以他们基本上会在船上备上一些自酿的土烧,喝一口,能顶上好一阵子。
但这种跟人要酒喝的,还真不多见。
不过酒壶里倒的确有些酒,看柳白的样子也喝不完……
绿腰不满道:“老人家,白听了人家的曲儿,还打断人家喝酒的兴致,这也就罢了。
怎么还想着拿鱼跟我们换酒,怎么好意思?”
不等老人开口,苏东甲低声提醒了一声:“绿腰!”
随即看了一眼柳白旁边的酒壶。
柳白哑然失笑。
好小子,拿我的东西做人情是吧!
不过他也没有计较这些,微微点头,示意苏东甲随意。
他作为儒家弟子,无论是胸中所学,还是昔年负笈游学所见,都没有轻视底层人的说法。
再说了,一壶酒不过二两银子而已,跟仙家渡船上的仙酿相比,差了近千倍!
就算是满壶都给老人,又能如何?
苏东甲接过酒壶,想着就这么扔下去会不会洒。
而且这么扔似乎跟扔块骨头给狗差不多,多少有些侮辱人了。
转眼瞥见船上别处都是觥筹交错,人声嘈杂。压根没人注意到他这边。
再加上船上本身就有带刀剑的游侠之流……
苏东甲微微一笑:“老柳,我下去一趟。”
绿腰忍不住撇嘴:“公子莫非还想亲自下船送酒?这又是何必?”
苏东甲笑道:“不然怎么办?难不成还用绳子吊下去?”
绿腰笑道:“这又有何不可?”
苏东甲一手拎起酒壶,摇头笑道:“哪有这么麻烦。”
他脚尖一点,一跃离了船舷,人未落,声先到:“老丈,让让!”
老人还未反应过来,苏东甲便如大鹘飘落,稳稳落在渔船中。
船身只是轻轻动了动。
老人忍不住赞了一声:“公子好俊的身手,莫不是能飞天遁地的神仙?”
苏东甲对这种明显是恭维的言语也不放在心上,只说了句:“老丈言重了,只不过学了些拳脚功夫傍身而已。”
老人不忘赞一声:“原来是行走江湖的大侠,怪道这样好身手!”
苏东甲哑然失笑。
这种口惠而实不至的夸赞没必要当真。
再说了,他只是觉着酒喝不完不能浪费,恰好老人想喝酒,给他喝也无妨。
就像农村吃席后打包桌子上的饭菜一样,不打包就浪费了。
仅此而已。
他递出酒壶:“老丈,酒剩得不多,也不用你的鱼来换了。”
老人连连摆手:“这怎么行!”
他赶忙拎起鱼篓,双手捧起送上。
苏东甲笑道:“我们只是乘船客人,又不是船上厨子,要这些鱼何用?”
“公子可以拿到船上,让厨子代为烹煮,要不了几个钱的,船上佐料多,风味极佳。”
苏东甲笑道:“我们已经吃过,就不用啦。”
说着,转身就要回船上去。
“公子且慢!”
老人放下鱼篓,掂了掂壶中酒,恳切说道:“公子愿意屈尊到我这小破船上,又能唱出方才那样的曲子,定然是个妙人。
若公子不嫌弃,不妨稍等片刻,小老儿将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