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最后一趟完毕,叶从文才施施然跟在挑夫后面向集市走去。烈日西斜,秋风里已经带着些许凉意,估计已是下午三点钟左右。
放在往日,赶集的人已经陆陆续续回了家。可今时不同往日,人群如流水般不停地往集市汇聚,两手大包小包提着猛跑的人,应该是回头客,前面肯定有什么物美价廉的好东西等着她们抢购。
远远就听到木豆芽热情洋溢的吆喝声,似乎被众人给围了好几圈。这并不是叶从文关注的焦点,目光迅速扫了一圈,并不见熟悉的身影,也听不到熟悉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做戏做全套,主角不入场,自己这戏不都白演了?
“让一让,新鲜的拓荒莽牛肉来了——”
五个黝黑汉子鱼贯而入,两旁围观群众纷纷让路,一担担殷红如血的牛肉似乎还带着余温,随着晃动的箩筐仿佛有了生命一样,大块的鲜肉上下起伏左右摇摆,让人食欲大振。
木豆芽热情洋溢地打扫着巨大砧板,足有两三米长,一米多宽,正面纹路清晰,油光锃亮,由一棵松树锯成,经久耐用,百年不腐。此刻已经被木豆芽擦得油光可鉴。
“小姑娘,我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这个价很高了,全青山镇找不出第二人!”
一个四肢健壮的人在一旁焦急万分,隐隐然有要爆发的迹象。
“肉就是拿来卖的,赚多赚少我无所谓,反正我的任务是把它卖掉,至于卖几文钱一斤?”
木豆芽一脸开心地笑道:
“那就要看父老乡亲们的诚意啦!”
捏了捏嗓子,双手示意众人静音,高声呼喊道:
“买五斤打八折!
买十斤打七折!
买二十斤打六折!
五十斤以上全部五折!”
话音还未落地,轰隆一声周围就跟炸开锅一样,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唯恐落人身后。也有弱弱的声音问话:
“那要是只买个一两斤的呢?”
“一两斤?每斤加价两文钱,而且要去后面排队哦!”
木豆芽漫不经心地回答道,一边引着五人将肉摆放整齐,等清点完数量,一眼扫到叶从文慢条斯理地踱着小碎步缓缓走来,心里直呼从文哥哥沉得住气。
四肢健壮的莽汉见到叶从文慢慢走来,焦急万分地迎了过去,仿佛见了救世主神仙菩萨一般,老远就叫苦不迭:
“小文哥,总算把你盼来!这小丫头太不懂行了!”
“呦——陈老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毒日当空的,不好好在家纳凉,跑我铺子上凑什么热闹?”
叶从文见青山镇头号驯兽师上钩了,想着还有两个跟此人不对付的同行未曾现身,打着哈哈招呼着,顾左右而言他,始终不扯正题。
“快被这小丫头给惹毛了!谁家妹子?简直油盐不浸啊!”
“哦,我远房表妹,她哪里惹你了,我让她过来道歉。”叶从文一脸正色地回答。
“不聊她不聊她。”
眼看小丫头把一桶桶莽牛肉往屠桌上摆,心脏就跟十五个水桶一样来回晃荡,颇为郁闷地抱怨道:
“你们铁塔村最近怎么回事,这么好的拓荒莽牛居然杀来卖肉,看得我心都在滴血呀!许我的拓荒莽牛呢?”
“不是摆在屠桌上嘛?”
叶从文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看瞎子的韵味。陈姓莽汉顿时就炸毛了:
“活的活的!我要活得!”
居然还跟我提肉,不知道我是全青山镇最好的驯兽师吗?从小到大没见过爱动物人士吗,若不是看在铁塔村壮汉——打不过——的份上,信不信我封你铺子?
“我的小文哥呀,为了今天这个日子,我足足等了八个月了。你知道没有拓荒莽牛我们驯兽师日子有多难熬?
现在好了,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你却给我拉了一船莽牛肉过来,你这不是要我这条老命吗?”
“哎!你以为我不想嘛?有钱谁不挣呀!”
叶从文长吁短叹,不无可惜地说道:
“本来已经活捉到手的,谁知道我表妹调皮捣蛋跑过去摸牛身上的红毛,你也知道拓荒莽牛毛色亮眼。
一不小心就把缆绳打开了,牛跑了还不说,追着小丫头踩,差点搞出人命来。这不,如狼哥一板斧劈过去,就成了无头牛尸了,为了这事我还被臭骂了一顿。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是没办法的,人命关天呀!”
叶从文半真半假地胡编着,由不得他人不相信。莽汉陈听完后看向木豆芽的眼神就更犀利了,有如利剑,恰似匕首,寒光闪闪,阴冷狠毒。
“话虽在理,误杀了也不能吃呀?”
莽汉痛心疾首地喊着,看着鲜红鲜红的牛肉,咬牙切齿地说:
“像这种天造地设的圣物,若是意外亡故,我们应该风风光光地搞个安葬仪式,三跪九叩,时时鲜花献祭,岁岁烧纸祭奠。
哪有你们这么整的,直接剥皮卖牛肉,这可是拓荒莽牛!你当是烂大街的小黄牛吗?”
叶从文见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有人杀了他爹,夺了他妻儿一般,叶从文努力抚平一样激动的内心,故作不解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