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想做荠菜馄饨,面粉和荠菜不难张罗,难张罗的是肉馅。
香荠不愿因这点事再去麻烦师父和张道全,所幸荣王身边的王公公是个有门道的,很快就帮她弄来了新鲜的猪肉馅儿。
“其实咱家也知道你今日不过是些粗陋的戏法罢了,可奈何主子喜欢呢。”王千峰有些妒忌地尖声尖气道:“日后你只管精心伺候好荣王殿下,好处还多的去呢!”
香荠又是千恩万谢,这才揣着食材回到了居住。
陈子安不知从哪里要来的纸笔,在供台充做的书案上写画着什么。他自腿伤后便未动过笔,今夜难得有这样的情致,香荠不愿打扰他,只悄悄点了屋子里四角的灯,又静静提着食材到那简陋的小灶台旁。
她挽起袖子,将荠菜在清水中轻轻洗净,然后利落的刀法将鲜嫩的荠菜剁得细碎如玉,又搅拌到调好的肉馅中。
待陈子安回过神来时,一个个浑圆可爱的荠菜馄饨已经下锅了。
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陈子安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香荠,只见她扎着妇人的发髻,露出光洁如玉的额头,正耐心拨弄着柴火。若不是在这破旧的佛堂中,若不是脏腑处依旧传来阵阵绞痛,此情此景,竟叫他有些岁月静好的错觉。
“荠菜馄饨好咧!公子,趁热吃!”
香荠小心翼翼地将热气腾腾的馄饨端到陈子安面前,那翠绿的颜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陈子安强忍着病痛带来的恶心感,笑吟吟夹起馄饨:“多谢香荠医士,这馄饨看起来就好吃。”
他费力拿起筷子,将馄饨放入口中,大口咀嚼了起来,毫不吝啬地夸赞道:“果然好吃!这是子安吃过最好吃的馄饨。”
可即便陈子安已极力掩饰,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的冷汗却是骗不了人。
香荠眼见此景,心疼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她强笑着道:“果真这么好吃?那我可要多吃几个。”
说罢,她将碗中的大半馄饨都盛到了自己的碗里,摘
陈子安心知香荠在为他解围,艰难地吞咽下口中的馄饨,静静看着香荠吃饭的侧颜。
昏黄的烛火映照着她的白皙肌肤,透出淡淡的柔光。她的嘴小小的、轻轻地咬着馄饨皮,鼓起腮帮子吹着里面散出的热气,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蝴蝶仙子轻舞在人间。
陈子安不由得看入了神。
如此美景,真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够,又如何叫他不眷恋人间。
香荠却有些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公子为何一直这样看着我?怪难为情的。”
陈子安笑了笑,道:“说起来,我记得香荠的生辰可是在五月?”
香荠一怔,她八岁时失了记忆,往事皆忘了,也从不知自己的生辰到底是哪一天。所谓的生辰不过是随便找的日子,这么多年了,她也未曾庆过。
“公子提这个做什么,左不是什么大事——”
陈子安推着轮椅向前,轻轻靠近一旁的供台,微微笑道:“也不知今年是否能赶得上你的生辰,子安特提前准备了一件礼物——”
香荠听不得这话,连忙去捂他的嘴。
“公子,可快别瞎说了——”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粗鲁的叫嚣声。
一个醉醺醺的丑陋汉子出现在门口,一双贪婪猥琐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香荠,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
他狠狠咽下一口口水:“那臭婆娘居然真没骗我,还真是个大美人儿!我的乖乖,在吃什么好东西,能否给哥哥一个尝尝!”
陈子安住了动作,皱眉道:“你是谁,还请快些出去!”
他虽已形销骨立,却还是用力把香荠拽到身后,用身子密密实实地挡住了她。
“呦,一个马上就要死的瘸子,还在这里神气什么呢?”
那汉子笑容猥琐,快步上前,猛地一把将陈子安连人带椅甩到了角落。
“公子!”
香荠失声叫道,急急跑过去,却被那丑陋汉子上前拽住了手腕。
“美人儿,急什么——”
陈子安骤然被甩出去,后背狠狠撞到墙壁,身上的疼痛瞬间加剧,但他却顾不上自己,用力大吼道:“放开她!此处时常有官兵巡逻,容不得你放肆!按燕国律令,奸、淫妇女者,当斩!难道你便不怕死么?”
陈子安本就气力不多,说出这些话时,额角上已是青筋毕现。
那汉子却嚣张笑道:“就唬我吧,白马寺那么大,官兵哪里面面都管的到?对这里,我可要比你这个小白脸要熟悉得多!”
这汉子力气奇大无比,香荠一时间无法摆脱他的挟制,只好冷声用言语周旋:“这么说,这种事你做的不是一回了?”
“哈哈,我婆娘可是这儿的管事,自然畅通无阻。”
那汉子看着香荠如花般的面容,越看越痴迷:“那些婆娘反正都要死了,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