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芳是失魂落魄,可其他大臣,却并没有就此放弃,在他们眼里,自己一边,依然掌握着主动权,哪怕失去了太原王氏、博陵崔氏和颍川荀氏的支持,可凭借这些日子所造的势力,也足以取胜。
赵融首先说道:“臣等深以为陛下所言确然无误。有其他臣工另有见解,臣等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老臣以为,律法乃国之根本,不可不严。王悍将军行凶杀人,证据确凿,事实俱在,依照律法,杀人偿命,此乃天道,还请陛下鉴纳。”
他话音刚落,便马上有一人站出来驳斥。
“光禄大夫之言,在下不敢苟同。”
赵融扭头看去,却是河南尹孟建:“哦?不知河南尹有何高见?”
孟建对天子拜礼之后,说道:“臣下以为,光禄大夫之言,至少有两处谬误。”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其一,臣这几日仔细询问了当日在场的两位将军,还有酒楼的卫队队长,又审阅了洛阳令处的诸多记录,发现所有证词,都证明是冯公子先命随从动手,大猛将军这才不得已而自卫。”
“其二:诸多证词之中提及,大猛将军只是出手将冯栾公子击伤昏迷,其随从当场验看时,冯公子尚有脉搏。至于之后身死,究竟是否是因伤重不治,此事却只有冯氏一家之言,并无其他佐证。”
他此言一出,原本有些心灰意冷的冯芳也豁然站起。
“河南尹,你这话是何用意?老夫那孙儿,一向体弱,可谓手无缚鸡之力,大猛将军乃军中一等一的猛将,他那一拳击中我那可怜的栾儿,令其当场吐血飞出,肋骨断裂,之后送回府中时,不待诊治,便已气绝。河南尹之言,莫非是说老夫蓄意杀害自己的亲生孙儿,嫁祸王悍将军不成?足下一言,其心可诛!”
随后,他转身跪倒在刘赫面前:“老臣恳请陛下,治河南尹污蔑之罪!”
刘赫笑着摆了摆手:“诶,大司农不必如此。朕说过,关于此案,诸位臣工皆可议论,无论说些什么,是对是错,俱是无罪,河南尹如此想法,虽然十分不合情理,却也是一家之言,还请大司农切莫挂怀才是。”
冯芳脸颊上的肉都开始抖动起来,显得十分激动。
曹陵见状,马上站了出来,声援冯芳。
“陛下,河南尹之言,看似有理,却是咬文嚼字,胡乱猜测。据臣所知,当时在酒楼一名小厮,惹恼了冯公子,这才被冯公子出手教训,王悍将军和另外两位将军,不分青红皂白,阻止冯公子,还自恃身份,出言不逊,这才惹得冯公子不快,勒令随从出手,以解怨愤。”
孟建冷笑起来:“哼哼,太仆也知道是冯栾先命人动手,复有何言?”
“诶,且慢。”曹陵打断了他:“我朝律法言明,凡对他人伤害加以防卫者,须是针对加害者本人。此言即是说,冯公子命手下随从对付王悍将军,则王悍将军只有向这些随从还击,方才符合律法所定之防卫范畴。而他却直接打向了冯公子,此情此景,已不受律法保护。”
“另外,河南尹所说,冯公子死因不明,更是无稽之谈。冯公子被送回府中时,大司农当即去华佗神医的医馆,请来了神医弟子,为公子治疗,然而未及其赶到府中,公子已然死去,而死因便是胸口受重击,以致肋骨断裂,戳中心肺,虽有家仆忠心护主,带着公子狂奔回府,却依然无力回天。此事有神医弟子可以证明,如何能说是并无其他佐证?”
说话的同时,曹陵暗中拉扯了下冯芳的衣角,冯芳反应过来。
“不错,此事千真万确,陛下若是不信,可传召那位神医弟子前来对质,老臣若有半字谎言,甘受千刀万剐之刑!”
孟建等人见他言之凿凿,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刘赫说道:“华佗先生所授弟子,朕自然相信。何况二位爱卿都非是信口开河之人,所言又在情在理,朕看也不必传召那位医师前来对质了。”
随后,他看向了众臣:“不知其他爱卿,可还有不同之见解?”
冯芳等人扫视了一圈周围的大臣,见到众人都没有再说话,包括王允等人在内,都站立原地,没有要出来驳斥曹陵的意思,心中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今日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总算有惊无险,想来陛下再无借口可救得大猛了。”
杜畿站了出来:“如今证据确凿,王悍将军无端打杀家族后辈,于理不合,于法不容,还请陛下下旨,将其明正典刑,以示陛下至公。”
“请陛下下旨,将其明正典刑,以示陛下至公。”
诸多大臣,齐声呼喝起来。
“慢着。”一个声音阻止了他们,却是钱理缓缓走了出来。
“启奏陛下,小臣有一事不解,想请大司农予以解惑。”
“准奏。”
冯芳心中一滞,这局势再出意外,让他又觉不妙。
钱理转过身来,看向了他,说话之前,却先恭恭敬敬对他作揖行礼,这让冯芳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