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关西郊有一小山,因山脚种的几棵枣树被称为枣山,枣山不高,常有行人路过歇脚,此刻正是酉时,夕阳落下却多了些萧瑟。
冯家虽然家道中落,但这位于枣山山顶的冯宅修的倒也气派,平日里鲜少有人路过,倒也安静。
夕阳的光逆着打了过来,落在门前多了几分昏暗,三个人影被拉的很长很长。
为首那人衣着绿衣,看起来一副瘦弱公子模样,一旁的翩翩少年客衣着白衣手持尔雅四下张望,他身后一个穿着灰色衣衫少年耷拉着头走的慢吞吞的。
来者正是李莲花一行人,方多病抬眼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冯宅二字又打量着周遭,有些不解的开口道:“莲花,我觉得这冯家奇奇怪怪的。”
几人离开监察司就直奔冯宅而来,他们想要的答案或许就在此宅之中!
大熙律法有言妓奴都为下九流,婚丧嫁娶之事需在夕阳落下之时举行,从小门出入,不可大张旗鼓,而前文有言,蒋依心与冯九悲二人感情颇好,可这宅外却没有任何喜庆装饰,就连门上刚的对联被风吹的只剩下半截,宅内听起来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呜咽。
方多病皱眉思索了半天开口道:“难道九子兄发现那个冒牌货了?”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李莲花说着却打量着门口两棵张牙舞爪的树,树上挂满了红绳系的铜钱,还真有意思,镇宅不用石狮子却用两棵树。
拍门声响起,过了好一会,门才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细缝,明明也是喜庆的日子,这老者却衣着黑衣,隔着门缝开口说道:“冯家今日不接外客,诸位请回吧。”
方多病看见老者,眼睛一亮,呲牙一笑,伸手就打招呼说道:“忠爷爷,是我小宝!”
“哎呦!原来是方公子!几年不见,个子窜的还挺快。”冯忠一听熟悉的声音,终于拉开了门,露出了笑容说道。
“忠爷爷,九子兄这么大的事还瞒着我,太不够意思了,这不上门来蹭蹭九子兄的喜气。”也不知是不是被老狐狸影响多了,方多病张口就一阵忽悠。
“怪我怪我,光顾着自家少爷高兴了也没有知会这些老朋友一声。”冯忠刚说完,才看到方多病身后的二人,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里一闪而过一丝忧色。
姚笛见状露出了一丝憨笑扬了扬手里的大包小包,夹在包上被红布包住的东西格外显眼:“我家公子特意带的随礼,区区一点心意,还请冯管家莫要嫌弃。”
冯忠闻言神色稍微一松,他不着痕迹的看了李莲花一眼,又挂上了热络的笑容:“你这孩子来就来了,还带东西,快进快进。”
方多病挠了挠鼻子,颇为不解的看了姚笛一眼又看着冯忠压低声音说道:“这不太好吧,冯哥他不计较几年前那事了?”
“计较什么!小孩子打闹而已,我家公子早把这事抛脑后了,前段时间还念叨方公子你呢。”冯忠说着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姚笛手里的东西,笑容满面的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方公子不愧是闯下江湖的,这通体气派就是不一样,结识的朋友也是人中龙凤。”
这冯家能苟延残喘至今,的亏这会来事的老管家,一进大门,假山流水绿意盎然,却又少了丝人气多了些萧条,景和儿时记忆里并无区别,人也还是那个人,方多病不知为何却觉得多了些陌生。
“我家公子情况方公子你也心里清楚,即使我家家缠万贯,这长工短工都惜命不肯来,可叹我一把老骨头。”冯忠解释着脸上又涌现了一丝笑意:“好在依心是个好姑娘,有她在我家少爷脸上笑容都多了不少,公子能有所托付,我也算对得起早去的老爷夫人了。”
几人七歪八拐来到了后花园的凉亭前,冯九悲一袭黑衣正仔细的擦拭着手里的古董,正如之前茶摊老板所说的那样,虽一人而坐,面前茶杯正整整齐齐放着三杯茶。
冯忠倒是习以为常,他轻轻叹了一下:“少爷,你看这是谁来了?”
“方小宝?”冯九悲转头看了过来,眼里闪过一丝喜意,却又在看清他身后之人模样时黯淡了下去。
“几年不见,你倒有点大侠的派头了。”冯九悲说着,拿起茶壶,又满上了三杯茶放到了桌前:“你不介绍你的新朋友吗?”
方多病还没开口,姚笛就抢先开口说道:“哦,我,我是小姚,公子的小厮,旁边,旁边那是我,我老乡。”
“小姚,你又瞎说什么!”方多病瞪了姚笛一眼,又挂着笑容一拍李莲花肩膀说道,“这是我方多病最好的朋友李莲花!”
冯忠闻言那张挂着的笑容的脸再也笑不出来,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凉亭上端坐之人,赶忙撤退这是非之地。
冯九悲倒是面色不显,定定的看了李莲花几眼才开口道:“既然是小宝的朋友,那就也是我冯某的座上宾,来来来。”
“你不生气了?”方多病还没发现什么异常,闻言高高兴兴的往凳子上一坐,问道。
冯九悲抿了口茶瞥了一眼方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