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下,闭上眼睛。
刚要睡着,旁边又是一阵被子和衣料摩擦的细响,紧接着怀中就是一满,他那颗才刚平复下的心,再次隆隆撞跳开。
月色朦胧,万千思绪都安静得仿佛融化在暗中,只她笑如银铃,牵丝般勾绊人心,弥久不散。
“为了宝宝,太子殿下可千万要忍住哦。”顾慈嘻嘻笑两声,说完便抓了他的手,横抱住自己的腰。
在美色和孩子中间,伟大的太子殿下挣扎了一整夜,到底还是忍住了,翌日睁开眼,哈欠连天,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云锦递给他漱口用的青盐和清水,他迷迷糊糊咽下去,硬生生被齁醒。
顾慈则精神焕发,坐在妆台前通发,小脸睡得红扑扑,连胭脂都省了。
戚北落边猛灌茶水边哀怨地瞪向妆台。
顾慈却假装不知,举着两支发钗,揽镜对着发髻比划,盈盈回眸问:“恕臣妾蠢钝,不知该挑哪个,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那得意洋洋的模样,眼角眉梢分明还藏着讥诮,真真气死个人!
*
一切都准备妥当,夫妻俩一道出发。
围场这边,宣和帝和云南王还未到,随行的官员、女眷已来了不少。戚北落身为太子,要暂且先去主持大局,暂且离开,顾慈便一人坐在大棚下,掰着软乎乎的指头,清点行囊。
围猎结束,他们便要随岑清秋派来的人先行回宫安胎,可不能落下什么东西。
她数得正认真,忽闻边上传来争吵声,抬头便见影壁后头,戚临川堵着柴灵芜说话,柴灵芜不愿搭理,踅身要走,他却不肯放人。
“今日围猎,父皇准备了三种奇珍异兽作为奖赏,熊王,狐王,和鹿王。不知郡主喜欢哪个,本王可帮忙猎来,赠予郡主消遣玩乐。”
“我不要!”柴灵芜瞪着他,气急败坏道。
戚临川嘴角噙着温和的笑,眼神宠溺,仿佛在看一只正在同他撒娇的奶猫。见她耳边散出一缕碎发,便伸手要帮她掖回去。
“你、你你别过来!”
柴灵芜抬手推他,奈何她近日为自己的亲事萎靡不振,体力不佳,竟反被他拽住手腕,往他怀里拉。
此处因有影壁遮挡,树木葱茏,旁人并瞧不见这里的情状。
戚临川近日身体滋补得不错,体内阳气乱窜,正愁没地方发泄,见柴灵芜无力反抗,不由心生歹念。
先斩后奏,他就不信待生米做成熟饭后,云南王还不肯答应这门亲事!
他越想越兴奋,不禁血脉张弛,兴致正浓,后脑勺冷不丁被石头砸了下。
“哎哟,谁啊!不要命了?”他捂着脑袋,龇牙转头,目光一定。
“潞王殿下再不放人,本宫可就要喊人了。”
顾慈拍拍手上的灰,冷眼睥睨。因天生丽质,即便板起脸,也比旁人刻意搔首弄姿要美上百倍。
戚临川心头像被人轻轻捻了把,痒痒的,酥酥的,手上一松,柴灵芜便趁机挣脱开,边唤“顾姐姐救我”,边躲到顾慈身后。
戚临川微微一哂。
他自幼体弱多病,脾气也比寻常人古怪些。手底下谁敢忤逆他意思,小命多半不保。
可今日,他被人这般羞辱,且还是姑娘,他竟半点脾气也没有,也不过去捉人,只慢条斯理地揣起手,望着顾慈,大剌剌上下扫视。
柳腰莲脸,人间尤物,帝京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虚传。
腔子里那团火不自觉更燥一层,可念头一转,戚北落冰锥子般的眼神浮现在眼前,如兜头一盆冷水,将他心头的那团火噌的一下完全浇灭。
他不能。至少现在,他还不能。
捏着拳头平复胸中之气,戚临川重新扯起个得体的笑,朝顾慈行礼,一派光风霁月,仿佛刚才那混蛋事并不是他干的。
“原是太子妃大驾光临,本王有失远迎,罪过罪过。久闻太子妃于茶道上深有造诣,正巧本王新得了一壶上好的明前绿,不知太子妃......”
“本宫不需要。”不等他说完,顾慈便拉着柴灵芜转身离开,健步如飞。
她活了两辈子,戚临川眼里有什么,她一眼就瞧出来了。
恶心!
若不是多年来的良好教养,她只怕当场又要开始干呕。
两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花木后头,戚临川依旧抄手而立,含笑遥遥相望,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前迈了两步,足尖踢到一块小石头子,正是顾慈方才丢来的那颗。
“哼——”
戚临川眯了眯眼,挑眉曼笑,俯身捡起石头,放在鼻尖轻嗅。小姑娘指尖的清香似乎还在,闭上眼,那张顾盼生辉的芙蓉面便跃然脑海间。
唉,倘若丢过来的不是石头,而是香囊绢帕之类的东西,那该有多好......
想得正出神,背脊忽然一暖,有人将脸覆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