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妃被岑清秋欺压了这么多年, 从未赢过一次,这回好不容易扳回一局, 岑清秋却一点生气的模样都没有。
不仅是她,就连顾慈也面色淡淡, 一副全不在意的样子。
憋屈了这么就才放出来的王牌,既然只得了这么个效果, 跟拳头打在棉花上似的。
王太妃笑意枯萎下去, 心底酿出阵阵苦闷, 转目望了眼铜镜。因方才的大笑, 脸上脂粉呼呼脱落, 嘴边又横生出三道褶!
“啊!”
她惊叫一声,慌手慌脚地冲到妆台前,抓起香粉饼子拼命往脸上拍。
顾慈和顾蘅狐疑地面面相觑,岑清秋斜睨她, 嘴角勾起一丝讥诮, 冷冷道:“既然太妃有事要忙, 那本宫就先领人回去了。”
“诶诶诶!哀家话还没说完呢, 你走什么?”
王太妃匆匆回身,也因转得太急, 脑袋上的假云鬓晃了晃, 垂下几缕青丝。她吓一大跳,用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一手扶着云鬓,一手继续持之以恒地拍着香粉。
顾蘅憋笑憋得五官抽搐, 拽了拽顾慈的衣袖,附耳低语:“她这模样,是打算去戏班子唱南曲,还是刚唱完南曲回来?”
顾慈胸脯震了震,借咳嗽压笑,回道:“别这样,人家唱南曲的,可都是有头发的。”
顾蘅愕然,几乎是使劲全身力气,才不让自己笑出声。
前头却有人真“嗬”地一声,捧着袖子低笑。
顾慈昂首,岑清秋亦在瞧她,凤眼弯弯如月牙,朝她竖了个大拇指,亲切娇俏,俨然一个邻家大姐姐,全无半点高不可攀的疏离。
顾慈眼睫轻霎,腼腆地垂下脑袋,直觉同自己这位婆婆的关系好似又近一层。
那厢王太妃尚不知她们在闹什么,对着镜子左右顾看,确认再瞧不出破绽后,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扶着宫人的手款款踱步回来。
“哀家听说,东宫这些年跟在太子身边伺候的,都是内侍,可有此事?”
她假意关切地看过来,顾慈脸色微沉,扯了下嘴角道“是。”
“你怎的都不早说?”王太妃凝眉,挥手抱怨,“这内侍的心再细,哪里细得过真正的女人?你才入东宫,要忙的事还有很多。正好,哀家给你指派几个好的,也好帮你分担分担。”
说着,她拍了下手,“都出来吧。”
屏风后头环佩轻响,香气袭人,一排窈窕又纤细的身影袅袅走出,各个杏眼桃腮,柳腰丰臀,姿色动人。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妃。”
细细软软的声音,比蜜还甜,连女人听了都忍不住酥了半边身。
顾蘅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蹙眉上前一步。
顾慈拉她回来,目光如泠泠月色,缓缓从她们身上涣漫而过,冷笑。
这便是王太妃今日唤她过来的真正目的吧。眼下王芍许给了潞王,没法再塞往东宫做侧妃,就干脆送一群来做宫人,放长线钓大鱼,只要有一个能成功爬上那张床,便是她赚了。
“太子妃?你怎的不说话,莫不是对哀家的安排不满意?”王太妃呷一口花露茶,笑语晏晏地问道。
顾慈收回思绪,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朝她福了个礼,“太妃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只是臣妾嫁来之时,带了不少陪嫁丫鬟,暂时不缺人手。”
“况且殿下和臣妾都不大习惯让陌生人近身,若是臣妾将她们都收了,也还能打发去做些粗活。都是些如花似玉的姑娘,若是被打发去刷官房,岂不可怜?”
几位姑娘听见“官房”二字,登时花容失色,你觑觑我,我瞅瞅你,不约而同打起退堂鼓。
王太妃狠狠瞪她们一眼,恨铁不成钢,竟连个激将法都看不出来,还指望她们去跟顾慈争宠?
她捏了捏眉心,愤愤放下茶盏,勉强扯了个笑,“太子妃这说得哪里话?进了宫,那就都要按规矩办事。哀家既把人给了你,自然是你想安排她们去哪,她们就得去哪儿,怎还能由她们挑挑拣拣?”
“再说了,随你进宫的丫鬟,规矩礼数到底没宫里头的人学得全。正好,你把人都领回去,也给她们做师父,好好立规矩。”
她故意将“规矩”二字咬得极重,生怕顾慈听不见似的。
经这提点,后头那一排呆头鹅终于转过劲来。
原来方才所谓的“刷官房”是在故意吓唬她们啊!这个太子妃,为了不让她们入东宫,分去太子殿下的宠爱,竟想出这么阴损的招数。
哼,等她们将来傍上太子殿下,非让殿下休了这小肚鸡肠的太子妃不可!
她们情不自禁挺起胸脯。
顾慈捏紧拳头,真是一群烦人而不自知的苍蝇,平了平胸中之气,正思忖该怎么反击,岑清秋忽然抬起素手,就着阳光细看手上新染的丹蔻,淡淡道:
“太妃所言极是,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