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璐王的名头, 顾慈心头一蹦。
上回戚北落审讯谢子鸣时,她虽累得半睡半醒, 但也听见了一两句。一直在背后帮助谢子鸣,给戚北落裹乱的人, 就是璐王戚临川。
自沈贵妃倒台后,璐王在帝京里头的势力也被戚北落拔除得差不多。眼下他身子都还没养好, 就着急忙慌赶回来, 大约就是想趁戚北落不在, 好东山再起。
顾慈倒不担心戚临川会对戚北落构成多大威胁, 毕竟前世, 他也是这般明目张胆地觊觎东宫之位,可最后......至少自己含恨而亡的时候,他的坟头草早已高到可埋膝。
出发的第一日,顾慈不想为一些琐事平白招惹事端, 便令车夫让出道, 等璐王一行人先离开。
马儿正要调头, 面前突然跑来两人, 腰配刀剑,一左一右拦在马前, 凶神恶煞道:“车上是何人?不知今日璐王殿下要回京, 竟还敢挡道?下来!”
边说边眯起眼,透过车窗往里瞅,眼神猥琐。
方才马车急停,车帘被震开一小道缝。他们刚好瞥见车内两位绝色佳人的倩影, 魂立马就被勾走,这才胡诹了个由头,跑来寻衅。
车夫已被他们手里的刀吓得说不出话,而身后那辆坐着丫鬟和随从的小车,也被他们打发人扣住。
姐弟三人坐在车内,没人出声。
这番探亲,他们不想太过张扬,是以没带多少人,坐的也是寻常马车,上头并没有定国公府的徽记。估摸着目下这帮人,就是将他们当作寻常人家,方才敢这般耀武扬威。
两人一直在车外叫喊,周围人越聚越多,对他们指指点点,但碍于璐王的身份,没人敢上去帮忙。
“我去赶走他们。”
顾飞卿听不下去,取了悬挂在车壁上的配剑,欲下去赶人。如今他是家中唯一的男儿,也是车内唯一的男儿,两位姐姐是姑娘,不好出面,他得担起男子汉的责任。
顾慈忙拉住他,顾蘅又要抢剑下车,顾慈又忙去拦她。车内三人争执不下,车外两人也失去耐性,将车夫从辕座上拽下,伸手就要掀车帘。
手才伸到一半,手腕就霍然被人攫住,用力一拧,骨头断裂的声音顷刻间贯通整条长街。那人当即便疼得倒在地上,捂着手打滚。
另一人皱眉,仰面大呵:“哪个不长眼的,竟敢......”
他仰面瞧清楚来人,舌头登时打结。
“竟敢......”奚鹤卿笑嘻嘻地侧耳凑去,攒眉催道,“竟敢如何?你倒是说啊?”
那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他虽不识顾家马车,但奚鹤卿却是认识的。
能让太子眼前的大红人亲自出手,马车上的两位姑娘该不会是......那当真是连璐王殿下都不敢随随便便得罪的人,他们究竟都干了些什么!
“不、不不不如何......奚大人饶......”
话音未落,腹部便迎来一阵劲风,他疼得蜷成虾米,趔趄后退。
璎玑捡起块小石头子,往他身上丢,他不慎踩到打滑,摔倒在自己伙伴身上,两人俱都哎呦不断。
“你不如何,我如何。”奚鹤卿转了转手腕,收起嬉笑,朝身后使了个眼色,便有几个锦衣卫上前,不由分说地将二人拖走。
围观人群见大戏已结,都各自散去。
奚鹤卿回头,顾蘅刚好从车窗探出脑袋。
四目不期然相对,她眼睫一霎,慌忙撇开头,忽又回过味来,自己又没做什么坏事,作何要躲着他?遂倔强地重新抬眸瞪他,细白下巴高高翘起,眼睛睁得比方才还要大。
“你有何贵干?没有,就别挡我们的路。”
奚鹤卿眉梢抽搐了下,这世上还有比她更没良心的女人么?嗤笑道:“没什么贵干,璎玑她也想去姑苏,公主已经同意了,让我路上护她周全。正好你们也要去,我就勉为其难......”
“咦?不是二叔你非要去姑苏,让我去求母亲的么?”璎玑抱着两个包袱,茫然歪下脑袋。
顾蘅阴阳怪气地长长“哦”了声,斜眼睨着他,似笑非笑。
奚鹤卿面颊一点点涨成猪肝色,渐渐支撑不住表情,忙吼道:“哦什么哦!怎的?就许你上姑苏议亲,就不许我去游山玩水?嘁,我今儿还就偏要去了,看看到底是谁在行善积德,竟然敢娶你?”
说最后五个字时,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
璎玑被不知名的酸味熏到,皱了皱鼻,便被他拎起来丢到车里。他又抢了车夫手里的缰绳,坐到他边上,二话不说就挥鞭驱马。
一声长鸣后,马车再次出发,绝尘而去。
顾蘅一头雾水地坐回车内,秀眉都快拧成麻花,指了指车门,问顾慈:“他是不是有病?”
顾慈觑眼车门,掩嘴憋笑,双肩一颤一颤,“嗯嗯”点头。
的确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