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北落并不知道, 小姑娘究竟在气什么,但既然她生气了, 而且生的还是自己的气,那他就得哄。
可是, 怎么哄?《孙子兵法》上又没写......
方才偷觑她脸色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腹内琢磨说辞, 想了许多种, 临到嘴边又觉不好, 斟酌半天才憋出一句夸她可爱的话。
为了表现自己的真诚和对她的亲昵, 他还特特戳了戳她脸蛋, 好像姑娘们都爱这么干来着......
可万万没想到!
“你这话是何意?我不生气就不可爱,所以你想天天看我生气?”顾慈气得每根眼睫毛都在发颤,再也不想瞧见他,转身就往外头走。
戚北落脑袋瓜顿时“嗡”了声, 空白一片, 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就冲过去, 攫住她的手, 将她往怀里拽。
“你松开我!松开!”顾慈鱼一般拼命扭动身子,踢蹬双脚, 想挣脱出来。
奈何力气实在悬殊, 越是挣扎,圈着她的怀抱就越紧,宛如铁铸铜浇而成。
灼|热而沉重的气息喷渐渐伏低,像一团火, 就烧在她颈窝,连带撩动几根碎发,似有若无地轻挠她侧颈肌肤,又顺着她优美纤长的颈部线条,一点点蹭到那白玉小耳朵旁。
她心头一蹦,人渐渐安静下来。
“你莫要再乱动,否则......最后倒霉的还是你自己。”
戚北落用的是气声,嗓音略带涩哑,像是在努力隐忍什么。
因距离太过相近,唇瓣仿佛就擦着她耳垂翕动,每动一下,便掠起一阵酥|麻。那片被吹拂过的柔软白腻,随之灼满一片诱人的粉红,像枝头才结出的鲜嫩蜜桃,诱人去啃。
圈着她的怀抱似被烫到,竟也跟着愈发滚热,像个小火炉。烈焰比外头的烈日还要旺盛,直要将屋子里的每一寸空气都烧着。
顾慈觉察到他身体的变化,脸颊不由冒烟,一动也不敢动。心底开始害怕,却不是毛骨悚然的怕,而是发热,慌张,乱跳,仿佛随时都能顺着嗓子眼蹦跳出来。
过了许久,这股子热浪才慢慢从他们身上消退。
“我方才不是去私会佳人,而是去集市帮你挑鲜鱼去了,你莫要多想。”
戚北落轻轻磨蹭她颈间秀发,女孩浅淡的馨香钻入鼻尖,如一泓清泉,渐渐抚平他心底焦躁。
自打他开始监国以来,就甚少能睡个安稳觉,政务繁多的时候,更是连闭眼小憩片刻的时间都没有。太医院给他开过不少方子,内服外用,甚至还有安神香,都没能让他安睡。
可小姑娘身上的气味,却莫名叫他安心。大约这就是命吧,自己的病灶,只有她能医。
倘若能就这么抱着,一直不分开,那该有多好?
顾慈垂眸觑了眼他手里的两尾鲫鱼,知道自己闹了个大笑话,面上有些挂不住,讪讪道:“我我我这也是......是......”
“是什么?”戚北落偏头,侧脸枕在她肩头,目光懒洋洋地向上瞧。
小姑娘脸色涨红,贝齿紧紧咬着下唇,嫣然唇瓣便印出半弧月轮,轻轻一抿,唇珠若隐若现,娇艳欲滴。
戚北落想起春日里刚熟透的樱桃,不禁口干舌燥,艰涩地咽了下喉咙,手指自作主张地伸过去,在那嫣红上轻轻一点。
顾慈睫尖一颤,垂眸看去。
清澈的眼波如两汪溪涧,被忽然跃起的鱼惊动,轻轻颤动,在戚北落心底漾开层层涟漪。
眉宇间的戾气就这么被洗去,他捏了捏她鼻尖,勾唇一笑,“你也是蠢,我身边都已经有一位倾城佳人了,作何还要去寻别人?”
许是他目光太过认真,顾慈不敢同他对视,慌慌垂下脑袋,抿唇微笑,笑意有些羞涩。
这呆子,方才还蹦嘴拙舌,怎的这会子突然就会说话了?
见他还在看自己,乌黑的眸子如浸在水中的黑曜石,莹莹泛着光,顾慈渐渐有些支撑不住脸上表情,一把推开他,背过身去。
“天色不早了,还是快些回去吧。”
方才挣扎得太厉害,顾慈右脚上的绣鞋不慎被她踹飞到角落。她只好穿着一只鞋,右脚脚尖点地,慢慢走。
才走了一步,人再次被戚北落打横抱起。
“这么大人了,连鞋子都能跑丢,蠢。”
嘴上一面嫌着,人还是乖乖走去绣鞋旁边,一膝跪地,一膝支起,给顾慈当凳子坐,捡来那只绣鞋,低头帮她穿。
小小绣鞋,不及他一掌大。缎面绣海棠花,同鞋的主人一样娇俏可人。戚北落捧着打量了会儿,眼底慢慢浮出一抹笑,有些爱不释手。
还真是个小娇娇。
顾慈亦低头看他。
他肩背宽阔,如一座巍峨小山,独立于世,任凭风吹雨打,都岿然不动。
相比前世,而今的他五官尚还青涩,眉宇间不见沧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