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亮了,迟郁寒身上的高温终于也退去。
蓝浔担心得早餐都没吃,高烧退下来的那一刻,她才紧张地松了一口气。
迟郁寒虽然退了烧,却依然昏睡不醒,嘴里呢喃着什么,像是在梦呓。
他这个样子,就像以前路遇犯病时,神智不清,胡言乱语的状态。
蓝浔担心不已,又不能上前去靠近他。
只能干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停地问护士:“迟先生他怎么样了?”
护士见她如此担心,连忙安慰,“迟先生摔伤后发热,是一种应激性反应……蓝小姐,不用太担心,医生会密切关注的。”
蓝浔哪能不担心啊。
迟郁寒摔伤也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因为杉杉的事,他怎么会爬那么高的山去求大师?
蓝浔一面担心,一面祈祷。
路遇啊,你在天之灵,保佑你兄弟吧……
蓝浔在医院病房里走来走去,希望迟郁寒快点醒来,吃点东西。
直到接近中午时分,睡了一夜外加一上午的迟郁寒,才算是摆脱了昏睡。
他醒了,缓缓睁开眼睛,打量一下四周,听到一个激动的声音在喊:“阿寒?”
确定不是在梦中,而是睡醒在现实中。
黑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明亮的光芒,听出来是浔浔在喊他,唇角亦扬了扬。
看见光明的这一刹,听见她的声音,奇迹般之美。
“阿寒,你醒来了?”欣喜的女音更近,像是从床头传来。
平躺着的迟郁寒,调转目光,循声望去,果然视线中映出蓝浔的身影。
她的脸庞满是担心,眼睛里还含着闪闪的泪光,欣喜的神情中透露出一抹忧伤。
那抹忧伤,让迟郁寒心疼,他只是睡了一觉啊,为什么浔浔会这样担心?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他喃喃启口,声线略有些沙哑吃力地问,“浔浔,今日是几号?”
蓝浔亮晶晶的大眼睛含着笑容,告诉他今天是星期几,然后问他肚子饿了没有?想吃什么?
迟郁寒轻轻活动一下四肢,寻了个较舒适的睡姿,侧向蓝浔那边躺着,目光温柔,望着她——
蓝浔也静静看着他的眼睛,昨夜不敢靠近,也不能照顾他,直到他退完烧才敢靠近他的床头。
这双眼睛真好看,乌黑发亮,像黑色的宝石般,深邃迷人。
他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笑容来,“想喝点水……”
蓝浔赶紧把一杯备好的温水端过来。
迟郁寒坐起身,倚靠床头,喝了水后,仍感觉昏昏沉沉的,头脑不清醒。
而且食欲不振,偶尔吃点东西,还神思恍惚,时不时瞧着窗子发呆。
蓝浔见他精神状态不太好,心也揪成一团。
晚间,萧少白来看迟郁寒。
也细心地发现他两眼无神,英俊脸庞好似浮肿,呈青白色,说话声音有气无力,还突然蹦出一句,“我看见阿遇了……”
萧公子被吓得半死,急切地问,“迟少,你莫不是中邪了?”
正吃甜品的蓝浔一听,差点没被噎住,没好气冲他喝道,“你才中邪!”
她一个凶狠的眼神丢来,让萧少白浑身一颤,心底也发怵。
心知说错了话,可担心迟少是真的,实事求是地道:“嫂子,你不觉得,迟少有点不对劲?他昨晚有什么反常行为吗?”
蓝浔虽然知道萧少白这个花花公子,在感情方面,男女关系上不靠谱,但除此外,做事倒也认真。
况且迟郁寒是他的好兄弟,他也是本着关心兄弟的前提,于是只好把迟郁寒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
迟少上山去拜见大师,从山上摔下来后,晚上发高烧,还一直喊路遇?
那萧少白,也纳闷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迟郁寒,“你昨晚梦见路少了?”
迟郁寒沉思片刻,迟疑点头,“梦见路遇多次,他跟我说了许多话,我记不太清了。
不过,有一句话,现在醒着,还记得很清楚。”
“他在梦里,跟你说什么?”
“阿遇说,他好冷……”
听了迟郁寒说的话,萧少白脸色瞬间一白,像是刷了一层石灰。
他头皮发麻,脊背爬上一阵寒意,说话也口吃了起来,“这这这,赶紧得找大师。”
一说到大师,迟郁寒猛然想起,昨日上山拜见大师。
大师亦答应今日下山,去路宅为杉杉喊魂——
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蓝浔慌得冲上前,双手搀扶着他问,“阿寒,你你要去哪儿?”
萧少白也赶忙伸手,来搀住这个说不定「中了邪」的男人,“迟少,你这一摔太伤了……”
人鬼殊途,梦见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