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郁寒正在签署文件,接到蓝浔的电话。听着她带着哭音说话,心疼死。
她说,好想见他。
倒是有些心慌。
以为她会说亲口告诉你个好消息。
这样他就能确定,孩子保住了。
可是,好想见他?
她这话就让他心里发慌,还隐隐有些害怕,不确定孩子保没保住。
假如孩子,没有保住……他不知道去见她了之后,该如何安慰她。
他从来就不擅长安慰人,因为她,才学会了如何去哄女人。也才发现哄自己喜欢的女人开心,是世上最有意义,最幸福的事情。
他现在无时无刻无不后悔那八年中,没哄过她,没让她享受过爱与被爱,没享受过一个女孩子正常恋爱的美好过程。
等他想要弥补,她却已经离开了他。
“迟总……”钟欣又送进一摞文件,见老板接过了电话之后,迟迟不落笔,便小声提醒,“这是酒店业报表。”
迟郁寒恍过神来,笔尖一落,快速签署自己的大名,字体流畅有力。
合上文件,他点开日程表,瞟了一眼,下午行程满满,几乎没空档。
他又失神了会,在想取消哪个环节。
钟欣见她三表哥仍神思恍惚,不由好奇地问,“是不是和蓝浔闹别扭了?”
迟郁寒有些忧郁摇摇头,没说话,双手十指交叉置放于桌面上,垂下眼睑,似在想心事。
钟欣只觉三表哥好奇怪,自从路遇去世,他就常常忧郁,时时走神。
路遇不在了,没有预期中的美好期待,反而好像,他和蓝浔之间,还遇到了更大的阻碍?
迟郁寒沉思一会,起身。
单手插口袋,高大挺拔的身形,在办公室里面若有所思地踱步一圈,然后吩咐钟欣,取消下午一个剪彩活动。
他决定把这个时间段空出来去医院,看他心爱的女人。
假如孩子没缘分,那就随缘。
只要她好,他才放心。
去医院之前,精心安排一番。
左手抱了一大束满天星,右手一大盒巧克力。像去赴约一般,心情喜悦开心。
迟郁寒是将近傍晚时分走进医院。
蓝浔正倚在床头,满脸伤心,刚与婷婷讲过电话,心情不好。
小公主奶声奶气,在那边诉说,“妈咪,哥哥又想爸比了。他哭得好凶,好凶。”
蓝浔让婷婷把听筒给哥哥。
杉杉来接电话,边哭边说,“妈咪,爸比真的没有了吗?妹妹说,爸爸没有了,爸爸去了天堂就是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妈咪,爸爸是不是真的死了?为什么要死啊?”
听着儿子抽抽噎噎的哭声,蓝浔心里发酸,也有想哭的冲动。
到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孩子们,也没法解释天堂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此时,迟郁寒敲过门,轻轻推开。
满怀期待迈入室内,见蓝浔眼睛红红的,好像还微微发肿,明显哭过,不免咯噔一下,心中的期待骤然消失。
这怕不是,腹中的宝宝已经……
而恰恰此时,蓝浔抬起头来,泪光闪闪,看到他就伤心地喊了声,“阿寒,孩子……”
她原本想说,孩子们都很想念爸爸。
但迟郁寒一时理解有误,以为孩子没了,他全身猛地一个冷颤,怀中的满天星险些掉落,手中的巧克力也差点没拿稳。
“孩子怎么了?”他唇瓣抖动,喃喃的问,“浔浔,孩子怎么了?”
蓝浔见他失魂落魄,也给吓了一跳,伸手拉一下他的衣服,“你怎么了?”
迟郁寒把手中的东西放置一边,沉重跌坐床头,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吸唆鼻子,心里酸酸地,哑声安慰,“浔浔,莫哭……”
两颗泪珠,迅速滑落。
蓝浔感到脖子一片湿热,他抱紧她,嗓子沙哑,“浔浔,孩子没了,别难过啊,以后还会再有的。我们多努力,我以后多多努力。”
迟郁寒劝她不难过,自己却非常难过,仍劝慰着她,“一次不成,咱们来两次,两次不成咱们就三次。我保证会很努力,很努力,让咱们都怀上宝宝……”
蓝浔听着非常不对劲啊,这都哪跟哪啊?
她用手推开他,与他的怀抱拉开一些距离,侧头看他。
难道他又误会了什么吗?
迟郁寒眼眶发红,眸子底闪着晶莹泪光,温柔相劝,“浔浔,我们还年轻。”
“嗯……”
“浔浔,我们身体健康。”
“嗯……”
“浔浔,我们以后一定会有很多很多孩子,我们生十个八个,生一百一千个……”
蓝浔不嗯了,娇嗔瞪他,“生一个国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