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阁的人推平了年久失修的藏书阁,砍断了掉漆的山门,烧光了冷清的禁地密林,不过半天时间,就将原本宗内的建筑终于被拆了个七七八八。
折腾了一晚上,等坐上剑阁那方巨大的飞舟时,刚好旭日东升。凤栖拉着乐语找了一个好位置,迎着火红的太阳看南落的山头在视线中越来越小,最后变成模糊不清的雾。
乐语跟着一众鹌鹑似被挑选上船的南落宗弟子上船的时候还是懵的,不明白自己怎么从爹不疼娘不爱的二流货色一跃真成了剑阁的人。凤栖跟她说这是自己的功劳,估计是在放屁,什么剑阁高层的忘年交啊,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倒是有一个长得极好的剑阁弟子,每次见到凤栖的时候那眼神都跟冰碴子似的,看的她心惊胆战,每天都嘀咕凤栖可别是剑阁的门还没进呢,就先给她们两个结了仇吧。
路途颠簸之苦,苦不到这高高在上的剑阁仙舟。南落宗的弟子初来乍到,各个都窝在室内修行,每日兢兢业业装模做样,只求不分青红皂白先留下个刻苦的好印象。
反观剑阁的弟子们,就随意多了。虽然白日不多走动,但是夜晚一旦降临,那仙舟大厅便传来丝竹之声。一行天子骄子们缓歌慢舞里饮酒作乐,不似天家,倒似人间纨绔。
乐语作息良好,向来不凑热闹,凤栖这几日掐算着下一个宝物出世的地点,恍恍惚惚不得要领,每日烦得睡不着,心中越发郁结阴沉。
终于临到剑阁的前一晚,凤栖夜半心烦意乱,披了件衣服出去散心,路过大厅时正巧里面歌声咿呀,婉转娇柔,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看那衣衫轻薄的舞女三三两两 ,夜色已深,晶石打造的窗只能出不能进,大厅里昏暗的灯光照得那推杯换盏的一群剑阁弟子醉眼迷离,腰肢柔软的舞女坐在他们腿边,白皙的手举着酒樽巧笑倩兮。过了半晌,她目光往旁边落去,意外见到了满室荒唐里一个还算熟悉的身影。
清澈的酒液随着白皙手腕倾斜缓慢倾泻,落入张开的唇,年少的人微微闭着眼,在舞女的娇笑声里仰头接酒,好一副风流倜傥。
半依半靠,眼皮一抬往过来,漂亮的眼带着矜贵,分明冷淡又分明清醒。凤栖眯着眼瞧了半天,忽而一笑,大大方方地走上前,灯光笼罩下来,她从暗处踏入光明,随手把胳膊往最近一人的肩膀上一搭,开口调笑:“呦,哥几个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玩酒池肉林呐?”
在座的几个都不认识她,被她搭了肩膀的人愣一下,抬眼看她,半天过后才露出个笑,狭长的眼睛带着几分戏弄:“你谁啊?”
“我?剑阁的座上宾呗。”
“...”
那被她搭住肩膀的青年没忍住,扑哧一声,顿时一群人仿佛打破了什么禁忌,立刻也跟着笑出声来,笑得前仰后合,眼角带泪。凤栖看着座上这群东倒西歪,收回手,杵着膝盖,也跟着笑起来。
遥遥坐在那儿的人瞥了她一眼,没说话,伸手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灯光摇曳,醉意升腾,靡靡之音里好颜色都带上了浪荡。凤栖轻笑一声,走过去到了人跟前,弯下腰:“呦,萧公子好兴致啊。可一个人喝,能有什么意思?”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一个人?”
脸对着脸,唇对着唇,距离过近,萧煜往后侧了侧,凤栖笑了笑,突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道:“萧公子,好冷淡啊。”
萧煜抬眼看她,凤栖却一撂下摆,往他旁边一坐,原本给萧煜喂酒的舞女惊了惊,被她拦腰一挽,一个重心不稳,直接倒进了她的怀里。
“继续啊。”凤栖眉眼弯弯,对着她温声细语。
短暂的静默过后,娇嫩的姑娘举起酒杯,挨上了凤栖的唇。
半晌过后,萧煜兴致败坏,起身要走,凤栖软玉在怀,突然懒洋洋地分出来一只手拽住他的衣袖,在指间绕了绕。
“往哪儿去?”
萧煜随手一甩未甩开,脸色一冷,低声怒斥:“松开!”
那样一张漂亮的脸,却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看她的神色也难看,不就扫兴的很。
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实在诡异,在场的几个都是剑阁里面排得上名号的公子哥儿,趁着这次不危险过来混资历的,这会见了萧煜反常的模样,互相看了几眼,最后齐齐望向了先前被凤栖搭了一把肩膀的青年。
青年名叫魏白,是剑阁当今阁主的亲孙子,有钱又有势,名副其实的剑阁太子爷。他在萧煜和凤栖之间来回看了几眼,合计半天,突然笑了。
“姑娘就是姜师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招待好了的凤栖师妹吧。一路无缘,此刻有幸终得见,果然...别具一格,不同凡响。”
凤栖微微偏头,眉眼流转,手指顺着萧煜胳膊往上走了两步,然后拽住了他的前襟,往自己这边儿一带,萧煜被迫侧着身子向她踉跄半跪在地,一抬头,眼底闪过一丝血色,手指按住了佩剑。
凤栖视而不见,只凑过去,在他耳边轻佻地道:“生什么气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