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没注意到他刹那间的古怪,她这么说,也是因为他的话想到了上一周的林烨。
男生每天焉头耷脑的,举手投足也像是被吸完了精气一样麻木无神。
她当时以为那是他的惩罚。
直到偶然听别人问他状态时,他懒散地回了句什么发情了。
林烨偶尔是会去易清越住的地方休息的,现在想来,他估计就是被牛奶折腾成那样的,不是惩罚。
宋初回神,不再想惩罚这件事了,四面顾视了圈。
画室的二层不像一层,一层是很简单随意的布局,画框的摆放甚至称得上有些杂乱。
然而二层的每个画作都是精准定位的,甚至每幅画下都有一束炽亮的打光灯。
画框排列的整整齐齐,窗帘半拉紧,微末透进来些光。
所有人进来的第一眼,都会不自觉地把注意力放到室内明亮的排排画作上。
宋初叹道:“这里和下面区别好大。”
易清越只怔了会就恢复了正常,走到她前面带路,闻言笑道:
“毕竟这里都是明青挑出来的,还有一些画是他自己的,当然和下面谁想放就可以放的不一样。”
宋初:“难怪大家都说这里值得来。”
易清越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
牛奶可能是踩累了,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爪垫,安安分分地窝在了女生怀里。
猫咪蓬松的大尾巴悠闲地一甩一甩,偶尔还会刮到前面人的腰背处。
像羽毛一样,酥酥麻麻的。
易清越蓦然回头,宋初打探的视线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缩了回去。
女生似琉璃一样的猫瞳瞳仁轻颤,眼睛也微微睁大了,看起来无辜又堪怜。
倒是还不如她怀里的真猫来的淡定。
易清越的声音带了点逗弄:“你怕什么?我能在这吃了你?”
宋初没做声,低下头抚了抚牛奶的背,眼角眉梢带了点嘲弄,身前却忽地覆下一道阴影。
易清越替她打理好了胸前被猫爪缠绕住的头发,在她抬眼之前转过了身:“我也算是了解一点画艺,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讲讲。”
语气恢复了男生一贯的礼貌和温和。
如果忽略掉他先前不算规矩的动作的话,确实如此。
宋初笑道:“我自己看。”
画室的二层很安静,只有女生走动时踩到地板上不紧不慢的哒哒声。
宋初绕着一排排的画架转着圈观摩,易清越在原地站着看了会,就开始低头整理自己衬衫上的猫毛。
牛奶真不愧它的体重,宋初就抱了它一会儿,胳膊就开始逐渐发酸,有些想要脱力的冲动。
宋初叹了一声,回头若有似无地瞟了几眼,走到易清越的视线盲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毛球,对准方向扔去。
易清越很快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画框倒地的破碎声响和女生低微的惊呼声,他动作一顿,循着方向大步跨去。
宋初将玩具塞进了口袋里,蹲在地上观察那幅外框已经碎裂、画中心还有抓痕的纸页。
画上的女生是陶芷依。
应该没找错。
易清越走近后,先上下打量了她几遍,最后看到卧在她脚边悠闲晃荡尾巴的肥猫,桃花眼眯起,曲腿。
宋初抱起牛奶,抬头瞪他。
“它还病着,你敢?”
易清越收回脚,也蹲了下来看画:“框子摔碎了也就算了,划了这么长一道,救都救不回来,你还护着它?”
“喵呜~”牛奶察觉到了易清越对它不友好的情绪,在女生腿上不安地挪蹭。
宋初安抚性地拍了拍它的头,解释道:“刚才是我没抱稳,不是它故意的。”
易清越收回视线,看了她一会儿,才笑叹道:“那应该怪我,我带上来了两只猫。”
话音刚落,二楼至三楼的旋转楼梯处有轻悄的脚步声入耳。
俩人一猫都偏头望去。
宋初见到了一个棕色卷发的男生。
很白,感觉比她还白。
只是他的白,不像是天生的,更像是那种久不见天日的灰白,在昏暗的屋子里发着突兀的光。
他的脖颈处绕着一根金丝链条,长长的链条垂到胸前,链条末端挂着个金色的小圆框眼镜。
胸前的橙黄色铭牌卓著又醒目。
宋初忽然想到了陶芷依说的话。
如果说易清越只是偶尔装的斯文礼貌。
那么季明青就是由内到外不掺杂的温柔纯粹。
他的皮相乖极了。
哪怕是宋初,第一面也很难因为他一等生的身份而对他产生反感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