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凡在隧道中穿行数日,一直追到京畿近郊,却没能追踪到元锋铁流的源头,因为他发现耗子窝似乎只是个中转站,这些耗子打通的地下世界,远超过他的想象,甚至在整个中原京畿地底,都塑造了一个地下世界!
实际上耗子们的直接工程量也不大,因为现在的三垣原本就是新王京,仙宫存在于世已经很久了,历经战乱,反复重建,几次被内战夷为平地,类似前几天那样火烧砂卷,夷平小半个城坊的动乱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所以真正的旧京早已经被淹没在地下,毁弃的王城,摧坏的殿宇,还有本地门阀的祖坟墓穴,都被建在三垣地底的沙土之下。这其中总有些建筑还存在灵力,可以生成类似地宫一般的空间,于是耗子们所作的,就是打洞,在整个王畿底下打洞,把这些墓穴旧宫统统连接起来罢了。
但这样一来元峰铁流的去向就乱了,各种岔路都有因果,而且四处地宫里大概也有些不大不小的支线机缘干扰,于是李凡也只能在老鼠洞里左右钻,碰碰运气。这样在隧道里遁形不知多久,冷不丁面前出现一道石门,有个婢女正从门里探头盯着自己,把他也惊得心情下降了一点。
再仔细一看,发现原来这也不是真人,只是个婢女启门的入口设计,大概是用来吓唬盗墓贼的。
李凡仔细瞧了一眼,发现那婢女是石凋的,外头套了一层风干的皮,眼睛的部位有两个血洞,石凋里层是空的,似乎承装了些肉渣,大约已经被蠕虫和耗子吃尽了,婢女背后还下满了恶咒,血淋淋的仿佛用手扣出来似的。
李凡研究了一下,推算出这是一种巫蛊之术,大约是把活人生生打死了,扒了皮,捣成泥,从双眼的洞灌入石塑泥偶中,再把人皮套在外边封了魂,永世不能投胎,就放在墓穴口给主人守陵,盗墓者闯进来当场就要被冤魂咒杀。
为啥李凡这么熟悉?老实说和剑宗的剑童古法有点像,童子剑也有点类似的童光技巧,大概是古代仙宫时期流传的邪法吧。
这么多年了,法也散了,道也消了,就不知道这婢女的恨意有没有消散呢……
李凡看了看那石凋婢女一对血窟窿似的双目,叹口气,把石凋一拔,在腋下夹着直接进来主墓。抬手一巴掌打碎玉门,摄手一抓,就掀了墓主人棺材板。
“啊——!
”
开棺瞬间,棺内灵息激活,墓中仙僵主人纵身跃出!
此尸至今不腐,身穿三公衣袍,尽皆是真丝所编,鲜亮如初,眼耳口鼻全身九孔中还塞着葬玉补气护体,虽然命数耗尽,神魂已散,双掌当面插来却有破音之势,只怕当年也是个化神境的高手!
李凡早有准备,闪身一避,随手一抓,揪着仙僵领子一抖,便将藏于仙僵体内的符箓阴玉,护体法器,胫骨皮肉齐齐震碎,仙僵瞬间失去行动能力,被破布带似得扔到墓外,啪一声摔在老鼠洞里,皮脂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朽败坏。
然后李凡把夹在胳膊下的石凋婢女往棺材里一放,捡起棺材板给她盖上,念了几轮咒给她超度,办完了这支线转身要走之际,李凡突然听到身后啪一声脆响。
扭头看时,却是墓穴内的长明灯被穿堂阴风吹倒在地上,李凡把灯抬扶起来,眼睛一瞥,看到外头地上散落的真丝衣袍和陪葬品,突然心思一动。绕着墓穴内转了一圈,一边掐算,心里有了几分不解和怀疑。
立刻又顺着耗子洞绕了几圈,多走了几件墓穴和地宫,凭着记忆在地上画了幅路线图,一下子就看清楚了。
这些耗子并不是来盗墓的,耗子洞也不是乱打的,钻到墓穴地宫也不是巧合,只不过先人恰巧也会把墓穴地宫安置在地脉的结点上,而这些耗子的目的也是为了打通这些结点,连接三垣地底大阵的气脉。
有人在用这些耗子布阵。一个囊括整个王京的大阵!
是冲着太傅来的?
李凡看着自己画的草图,眉头紧锁,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三垣地方这么大,他也算不出这阵法是何人布置,什么功效,更不知道那些耗子到底在哪里筑巢,暗中运送元锋流铁多久,又积攒了多少兵装。地底下的耗子大军又到底筹备到何种地步了。
万一这个阵法,又是个超大规模的十绝阵,那京畿有几个人能活啊……
就算不是十绝阵之类的大杀招,光是那么多耗子冷不丁窜出来,肯定也是生灵涂炭啊。
以公卿一贯的尿性,老百姓的死活他们是不会管的,何况他们现在都高高在上,住在飞空仙岛上呢,只要不是倒霉正好给大阵卷着了,有个事情早一熘烟飞了,地上的山崩地裂都伤不到他们分毫?
至于太傅,呵呵,以太傅的阴蛰隐忍,闹个鼠灾,杀伤些草民算什么事,说不定他早就算到了,不过是在以不变应万变,放长线,钓大鱼呢……
李凡现在也有点头痛,他现在是应该继续找,把罪魁祸首找出来,把炸弹拆了呢,还是立刻就出去报官,组织群众撤退?
若是第一时间剿灭北邙山地下的鼠巢,其他地方还有残余势力该如何处理呢?要是那些暗中布置阴谋的人注意到事情败露,会不会提前发动他们的计划呢?说到底三垣这么大地方,怎么可能安排那么多人逃亡啊,万一地底下这个耗子阵其实也没多大事呢?
这次是真的吉凶未卜了啊……
李凡咬咬牙,最后还是决定赌一把。
他赌的是,无论是对于太傅还是反太傅的势力,草民的死活都不值一提。
只要太傅还在蹲家,不给机会,棋盘上的其他人,也不会主动出手把底牌掀开来!
那么李凡只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