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珩没睡几个时辰就起来了,天色已经大亮,她收拾好下山的东西,满满一大包,还好有乌云背着。
今天的试炼太重要了,她不容有失。在《琳琅歌》里水月境试炼是男女主第一次合体行动,若珩一直觉得叶策就是在这里爱上了琳琅,虽然他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旁观者清。更何况,这也是琳琅和顾朝彻的初见,亦是她和小朝的重逢。
九月的风微凉,净泽已经有不少北来的云鹤,三千阶后她总是隔三差五就来喂喂它们,一开始下山她要走一两个时辰,喂久了,云鹤和她也越来越亲近,每到时间就在院中等她,载她下山。
这次她背着满满一篓的大青鱼来到了那棵高大的树下,朝树上大喊:“我要下山试炼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我带了一大筐鱼,你们别饿着。”树上飘然飞下一只雪白云鹤,收了羽毛站在她面前,她轻轻梳着它的飞羽,一年半来,她有心事的时候都会来找它们倾诉。
“剧情不出错的话,我这几天就要跟他见面了。五年了,不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子。”她目光怀念,想到什么,手顿住了,“当时看书的时候我就说怎么铺垫那么多玄英,把他的出场又写得那么惊艳,让琳琅一见钟情的人,怎么能不惊艳呢?”
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心绪,只觉得闷闷地,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
“我知道琳琅会成为他的师妹,他们将一起历练,按我对他的了解,如果不是有好感,他不会跟人一起行动的。”她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的悲伤已经难以掩饰。
乌云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悲伤,有些无措地“喵”,她失笑:“算了,这些事情我很多年前就已经想到了,何必现在悲伤。”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不能和小朝在一起,这跟任何人都没关系,只是她自己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到底是要离开的,她没有勇气去跟他谈一场注定要分开的恋爱。在朱仙镇的时候,她又不是瞎子,他对她是什么心思她猜不到吗?就算那个时候他未成年,那后来在坐忘峰呢,她依旧是什么都没做。
她的心好像是风中的烛火,任风吹,但烛火不灭。
清脆鹤鸣从树上传来,另外两只云鹤也飞下来。其中一只体型稍小,目光清澈,小跳着飞到她身边,跟她对着眼,她反应了一会,“一年多,你就长这么大了。当时你还是一个宝宝鹤呢。”
小鹤似乎不满她的调侃,用喙啄了啄她的衣服,和云鹤相处的时候,时间总是格外放松却短暂。她的担忧在它们的陪伴下渐渐消失,她站起身。
“等我回来我们再玩吧,这鱼是我找船家买的早钓鱼,很新鲜的,你们慢慢吃。”
乌云咬了咬她的衣服,若珩把另一只手提着的鱼给它,“笨猫,我怎么可能忘了你。你吃完快变身带我上山,不然要错过时间了。”
听完林鹭洲给的情报,白浩和其他人直接选择了下山,他们不想错过任何时间,这次试炼的胜者会得到一件特殊的法器。花月夜和木晚并没有和琳琅一起等若珩,木晚说她没有灵力,不去才是最安全的,花月夜听完也就跟她一起走了。于是又只剩下琳琅和叶策。
琳琅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叶策,他和她一样没有穿弟子道袍,今天他是一位惨绿少年,一年多来,他似乎更加英俊,他长身直立,双手抱胸,正专注地看着瑶星神女像。
瑶星神女像前不设祭祀,唯有三个白瓷瓶各放着粉色荷花、桂花和白色木芙蓉。琳琅实在忍不了这种尴尬的安静,忍不住开口,“叶策,你对鹭洲师兄给的试炼有什么想法?”
“鹭洲师兄?不知琳琅姑娘什么时候跟他这么亲近了?”叶策笑吟吟移过视线,于是他们四目相对。
“你···”他这话说得琳琅莫名心头一紧,她慌忙侧身,“大家都喊他鹭洲师兄。”
这一年半除开若珩,她与叶策相处最多。叶策虽然不用剑,但琳琅发现他对剑道造诣颇深,因此每有想法就跟他讨论,一来二去,她渐渐发现这个人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和煦,那只是他的面具,相反他格外锐利,总有说话噎死人的时候,比如现在。
琳琅又说不出话了,只有在他面前,她有说不出话的时候,她变成了十九岁的少女,于是这安静中漂浮着一种暧昧的气氛。琳琅感觉到却不知道怎么打破,她只能偷眼看叶策,但少年恍然无觉,盯着神像前的雪白木芙蓉。
“琳琅,你听过这个故事吗?”叶策的声音清亮,在空旷的神殿里回响,琳琅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听见了他的声音。
“什么故事?”琳琅看着他说。
叶策依旧看着芙蓉花,“传说有一个男人爱上了庙里的神像,于是他每天采鲜花供奉在神像前,虔诚倾诉他的相思,如此十年。十年后的一天早晨,天空下着大雨,岸边生长的白色芙蓉在风雨中飘摇,他淋雨涉水去采,供奉在神像前,不幸病重。”
“然后呢?这个男人就这样死了?”琳琅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