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沫虽没注意到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试探，但一怔后立刻反应过来五爷的意思。
他可以成为她的另一个选择。
只要她离开贺钦衍离开贺家，便可以再次回到他身边，成为她的依仗。
即便抛开什么仁义道德之类的不谈，在她还未嫁进贺家孑然一身时，也只是五爷身边一个见不得光甚至连任何关于他身份的真实信息都一无所知的地下情人。
现在即便离开贺家，离开了贺钦衍，多了个离异身份的她，更是永远也不可能见光。
夏以沫垂下眼帘，一个呼吸间眼中的落寞便被她不留痕迹的掩去。
“多谢五爷的好意。”夏以沫靠在自己的胳膊上，侧脸看向身边坐在小板凳上的男人，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婉拒道：“但是人总得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付出代价，是您教我的。”
在夏以沫没注意到的地方，贺钦衍紧握着棉签的手稍微的松了松。
虽然在面对这样的诱惑下，眼前的小家伙又一次通过了自己的试探，但……贺钦衍在放心的同时，心里又莫名的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
好歹自己也以五爷的身份陪伴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所展现的也一直都是自己最完美的一面，但竟然在夏以沫的面前还比不上他扮丑装残，虚顶着丈夫之名的那个贺钦衍！
他甚至不愿去设想，如果夏以沫在离开他之后，嫁给的是其他任何一个男人，并且也愿意为了那个不知道哪冒出来的野男人，一而再的拒绝自己的假设。
这一念头光是一涌上来，便让贺钦衍的面色不由沉了几分。
“据我所知你的丈夫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留在他身边，估计很难达成你想要的。”贺钦衍不甘心的沉声引诱。
夏以沫闻言却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暖色调的灯光下，黑白分明的杏仁眼干净透亮，认真道：“我想要的，我自己会去争取。”
既然试图依靠别人得到的都是失望，那她干脆谁也不再依靠。
只要她还活着一天，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让那家子残害她母亲的恶魔们，付出成倍的代价！
她可以为了目的不惜一切代价，但绝不会再将复仇的希望放在任何一个旁人的身上。
无论那个人是谁！
贺钦衍与那双眸子四目相对，纯净清澈的眼睛像一块从未被任何外物污染过的净土，永远都这般坚韧不屈。
他没再多说什么，继续小心翼翼的替她背上的伤痕涂抹上了特调的去痕药膏。
将药装进夏以沫随身背着的包里收放好，叮嘱道：“这个药最好早晚各涂一次，不然会影响药效留下痕迹。”
谢谢之类的话夏以沫已经对五爷说了很多次，所以这次她只无声的将五爷对她的诸多恩情都细细的铭记在心里。
“好，我知道了。”
待后背上的药膏吸收得差不多了，夏以沫才背对着五爷将上身的衣物穿戴齐整。
准备告别离开之际，伸手去拿眼罩时，眼罩却被另一只大手摁住了。
“不然这次就不戴眼罩了？”
清冷的男声缓声开口，话里所蕴含的意思，让夏以沫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金尊玉贵的男人，总觉得是自己幻听了。
她直愣愣的看着五爷好半响，反复确认了好几次对方按在眼罩上的大手，才终于确信了眼前是事实。
信息时代，既然要隐瞒，那就绝不能露出任何的破绽与痕迹，不然别人就总能有机会顺藤摸瓜，将相关的一切都挖机出来。
这种连夏以沫都知道的道理，她不信五爷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唯一的可能便只有五爷是故意的。
这三年多的时光里，夏以沫无数次连午夜梦回都迫切的想知道，自己爱慕了那么久的男人，究竟姓甚名谁，但现在……
虽然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五爷突然准许她打破了窥探他身份的禁忌，她却已经不敢知道了。
“还是戴吧。”她伸手将被大手下压住的眼罩轻轻拽了出来，轻笑道：“这么多年下来我都习惯了，不戴反而没那么安心。”
“好。”
五爷应了一声，起身取下置衣架上的黑色呢大衣，留下一句：“你再休息一会，林特助会来送你回去。”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房间。
独自留在房间内的夏以沫，看着那扇熟悉的房间门，低垂下的眼睫眼泪再也克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但这次她没允许自己放肆的哭下去，眼泪还未从脸颊上滚落，便被她立即伸手抹去。
紧掐着手心的软肉，几个呼吸间夏以沫便将自己的情绪全都敛了起来。
这是她自己做出的选择，所以她连哭的资格也没有。
静坐在房间内等了没多久，房间门外便响起了一阵轻缓的敲门声，夏以沫打开门便看见端着托盘站在门外的林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