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倾盆暴雨,直到凌晨时分方才歇住。
等天亮拔营时,只闻山涧沟壑的山洪溪水奔腾咆哮之声。
然山洪不曾漫过驰道,路面上仍旧清爽干净。
它们尽数流入了驰道两侧,近丈深的沟渠之中。
在开阔地界上,广五十步的驰道一如咸阳城中的路面,夯实不泥泞,平坦无水洼。
这也都源于基建系统那精准妙极的坡度设计,以及钢铁神兽严格标准化的施工。
如龙长队行走在通坦驰道上,穿山过桥,一往无前。
而自封禅泰山大典圆满成功,重新启程之日起。
周邈就一如既往,白日行路时,都与始皇陛下同乘一车,护卫左右。
晚上扎营夜宿时,才回到自己的车驾,与兵仙崽和项小籍见面。
周邈:把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扔在一边,良心有点慌慌的。
可也只能在晚上见面时,无微不至地询问两个‘座下童子’白日行路的情况,嘘寒问暖,聊以交流感情。
然后第二日一早,又是旧态复萌——白日随侍始皇陛下身侧一整天,晚上才匆匆见上一面。
项小籍:始皇帝嬴政一生之敌!
兵仙崽:哦,意料之中。
始皇帝的出巡队伍,沿驰道东行,离开了济北郡,穿过了临淄郡,进入胶东郡。
沿齐鲁半岛北岸,继续向东而行。
途中继续一边巡察沿途郡县军政民生,追上驰道施工队,则慰问一番役夫。
一边祭祀名山、大江河及八神。
周邈就跟着始皇陛下,在黄县登顶莱山,礼祠月主。
在腄县登上罘山顶峰,礼祠阳主。东望大海,立石颂秦德。
并在下山后,吃了一顿天然海鲜大餐,怡然而去。
又登上半岛最东的成山,礼祠日主。
在绝壁迴曲的山峰之上,迎接日出,看了一场海上生明日的壮丽之景。
而后沿半岛南岸回折,从胶东郡进入琅邪郡。
在郡治所在琅邪县,登上琅邪山,礼祠四时之主,并立石刻。
嬴政又下令:迁徙三万户黔首到琅邪县,免除十二年徭役。
却未继续如历史上的秦始皇一样,停留琅邪三个月,并修建琅邪台。
接着,出巡队伍就沿着驰道,径直南下,经郯县、过淮阴、至广陵,折道西行。
沿江水北岸,一路向西,穿行在楚地腹心之中。
然后周邈就寸步不离,格外警戒起来!
然而,并未遭遇再一次的刺杀。
六国遗贼必然不曾绝迹,却也不敢嚣张至此。
而且出人意料,却又情理之中的是:始皇帝车驾行过时,宽阔驰道旁的稻田田埂上,常有跪伏在地,向銮舆方向长拜的黔首。
已经收割过一季的稻田中,又见禾苗青青。
黔首远远地跪伏
在田埂上,沉默又渺小。
“看来南地黔首,并非顽固不化的蛮民,亦愿意听信仙稻可熟两季的传言,播撒二季稻种。”
治粟内史左丞萧何,一路行来见到田中青青禾苗,欣慰又欢喜。
出巡队伍路过了不少远远跪伏田埂上的黔首,嬴政有感道:“仙使居功至伟。”
仙稻高产,可熟两季,如此南地饱腹无虞。
还可为大秦大量输送粮食。
周邈被夸,高兴接下:“嘿嘿,陛下过誉了!”
功高震主?没这回事!
谁的功劳能盖过始皇陛下!
……
尽管出咸阳以来,出巡队伍都未曾长久停留某地,有事便停、事了便走,可谓是‘特种兵式出巡’。
但踏入长沙郡时,也已是仲秋八月望日。
出巡已经一月。
从西到东,从北至南,又由东向西,大秦君臣也见惯基建系统修建的驰道和桥梁。
但当渡过江水时,望着‘一桥飞架南北’的石拱桥,仍旧惊叹连连。
人行桥面上,低头望桥下滚滚江水,只觉山河浩大,凡人渺小。
有百家博士感叹:“也只有借基建仙人伟力,方能架起飞渡江水的百丈大桥啊!”
队伍过江,于是沿驰道南下。
途经湘山,照例应当祭拜。
于是队伍停驻,叔孙通前来请示筹备祭拜湘山之事。
而从停驻开始,仙使周邈就隐约分外兴奋。
叫随从的大秦上卿们纳闷不已。
蒙毅:这熟悉的促狭神情……
嬴政:……
然而,始皇陛下终究是你老祖宗。
“湘水难涉,朕不欲亲登湘山祭拜,就在此筑坛望祭便是。”
湘山又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