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她没来得及喊住他,就眼看着他飞速跑远,差点撞上从楼下上来找她一起回寝室的苏沫。
苏沫吓了一跳:“啥人啊,跑这快。”
“人形信鸽。”
林微澜的大脑还没有处理完刚才短短一句话中的巨大信息量,愁眉苦脸的表情被苏沫注意到了。
“咋了?被老师骂了?”
“没有,是更可怕的事情。”她苦着脸抬头,“大白天的,见到鬼了。”
回寝室的路上,简单地和苏沫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后,两个人的观点产生了分歧。
林微澜认为只是一个恶作剧,因为以她现有的认知,实在无法理解这种“代替告白”的行为的发出者,得是一个脑子有多大问题的人。
而苏沫认为这事儿是真的:“我瞧着有谱。他本来就不是啥普通人,脑回路清奇也正常。主要,你想啊,这事儿如果是假的,很容易败露的,对秦凯、对程寂又有什么好处呢?再说了,我早就觉得他喜欢你了,所以这事儿肯定是真的。”
“不不不,不可能。”
她想起程寂眼中化不开的大雾。
她的直觉告诉她,要么,他根本不会喜欢别人,要么,就是还没有遇上他喜欢的人。
人在看着喜欢的人的时候,眼睛是会发光的。
“怎么不可能啦?一切皆有可能。这样,你要是实在好奇是不是恶作剧,当面去问问,不就得了?”
“那多尴尬啊?”林微澜想到,要在公开场合问这么敏感的问题,有点头皮发麻。
苏沫笑了:“别装,你还怕尴尬?冲他就完事儿了。”
“你容我纠结一下,我先去洗个头。”
即使心里千头万绪,林微澜也没有忘记,当前需要解决的主要矛盾是:赶在断热水之前,把头给洗了。
苏沫愣了一下,随即无奈笑开。
这是她一贯以来的性格。
在人生的每一个阶段,她都有一个主要的目标,无论如何被干扰,也不会轻易丢失目标。
敏感又迟钝,截然相反的特质在她身上和谐共生,却逐渐纠结缠绕,成了以后纠缠她十数年的梦魇。
整理完内务,已经六点了,距离晚自习上课还有半个小时。
林微澜吹干头发,收好吹风机的时候,苏沫已经过来找她了,八卦的表情藏都藏不住:“怎么样,想好了吗?去找他问吗?”
“想好了。”
她从窗口看下去,楼下就是篮球场。
她看见球场上的人已经不多了,十几块场地上只有两三场还有人。
不需要多费劲地去找,一眼就看见东边角落里程寂、夏莫阳、秦凯,还有三个不认识的男生还在打球。
难怪夏莫阳总是在晚自习的时候偷偷吃东西,原来宁可不吃晚饭,也要打篮球打到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
她说:“人还在,我现在就去问。不然,我晚上作业都做得不踏实。”
“走走走。”
苏沫乐见其成,跟着她往球场走去。
林微澜还记得,那天球场的风很大。
转眼已经是深秋了,天黑得特别早,不过六点的工夫,天已经快黑透了,远远看去只看得到几个模糊的人影。
到了球场边,苏沫停住了脚步,轻轻推了她一把:“我在这儿等你。”
她看了苏沫一眼,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他们的那块场地走去。
临近上课时间,其中有几个人开始收拾东西。
程寂和夏莫阳还在随手投出那么几个球。
球场上空旷得很,收拾东西的几个男生一眼就看见了她。
快上课了,一个女生,独自来到球场。
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即使迟钝如青春期的男生,大致也能够猜到,接下来有好戏要上演了。于是,都特意放慢了收拾东西的速度,竖起了耳朵。
远远地,程寂已经看见她了,但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撇开了脸,抬手,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
等她走到近处的时候,夏莫阳才发现她,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表:“咋了?这会儿你不应该早就去教室了吗?等等,难道是,灭绝老尹召唤我?你别吓我啊,我这两天没干坏事啊。”
“不是找你的。”本来心里就烦,夏莫阳这么聒噪了一阵,林微澜翻了个白眼,“去扒两口饭吧你,今天老班值晚自习,课上吃东西被抓到,你看她怎么收拾你。”
“好嘞!”
他应了一声,也走到场边开始收拾东西。
忽然像是反应过来了,又回头:“那你是来找谁的?”
话问出口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程寂的面前。
天几乎已经黑透了,夜风有些发凉。
失去动力的篮球在地上弹跳着,一声声回荡在空荡荡的篮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