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结束已经近九点,学生散得倒快,两三分钟的工夫已经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林微澜关了教室里的灯和窗户,又锁了门,才背上包打算回宿舍。
锁好门的时候,恰好走廊里的灯也都熄了。
她站在黑暗里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实习第一天,着实有些鸡飞狗跳。
“姐妹。”夏璎珞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像往常等她下课一样在等她一起回去,“走吧,回去睡觉。”
她看着她每天元气满满的样子,像个小太阳一样好像没有烦恼,忽然有些感动。
她伸手抱住夏璎珞:“姐妹,我好累啊。咱们回去吧。”
夏璎珞像逗小孩儿一样,拍着她的背哄着:“噢……没事,改天我帮你教训臭男人。咱们回去睡一觉,明天起来就都好了。”
被她安慰着,林微澜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对于青春期的少女来说,情窦初开或许能够刻骨铭心,但是人生第一次遭到的友情的背叛,才是更加深刻的教训。
另一边,夏莫阳回到寝室的时候,程寂刚洗完澡从卫生间里走出来。
这么些年过去了,他的身形还是瘦削。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额头,正滴滴答答往下滴着水。
程寂抬头,发现他正在看着自己,觉得奇怪:“在看什么?”
“没什么。”夏莫阳边说着,边放下东西,“就是,好多年没见了,觉得你变了不少。”
“你也变了,长高了一点?”程寂也直言不讳,“你以前,什么都跟我说的。出国这三年,却一个电话都没有打给过我。”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点奇怪?”夏莫阳笑起来,“听起来怎么这么像前任见面的对话。”
“我们可不一样。”他甩了甩挡在眼前的头发,甩出的水珠溅到了夏莫阳的手上,湿润又冰冷,“男女朋友分手了,联系方式一删,老死不相往来。我们呢?除非死一个,不然永远都有关系。”
说着,程寂忽然接起了一个电话:“嗯,没有。没可能了。”
挂断电话、号码拉黑、删除其他联系方式,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然后,程寂看向他,说:“就像这样,就解决了。”
夏莫阳看着他无所谓的表情,歪头吸了口气,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把气吐了出来,笑了:“女……朋友?”
他纠正:“前女友。”
夏莫阳开了一听可乐,喝了一口缓了缓,才说:“所以,在今天之前,你一直是有女朋友的?”
程寂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言下之意是“很奇怪吗”。
“不奇怪。”夏莫阳读懂了他的意思,笑着说,“像是你做出来的事情,不奇怪。”
从夏莫阳记事起,程寂就一直是这副随心所欲的模样。
他不做坏事,也不做善事,所有的事情都只凭着自己喜好来。
在他们四五岁的时候,有一次,他们俩一起去看老人。那是程寂的奶奶、夏莫阳的外婆。拢共三条街的距离,走来走去又都是熟人看着,大人便叫他们兄弟两个自己走过去。
说是兄弟,其实程寂只比夏莫阳大了半岁不到,一个12月出生,一个次年4月。对于成年人而言,或许半岁的年龄差不算什么,但小孩子的半岁差得很多。再加上那是程寂住熟了的地方,对于夏莫阳来说,所有的路都是陌生的。
四岁多的孩子,叼了根棒棒糖,乖乖地跟在哥哥身后。
可是忽然的一个转角,哥哥不见了。
还是上班时间,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多。饶是夏莫阳天生胆子大,时间过去久了也难免害怕起来。
他试着喊了几声“哥哥”,往周围跑了一圈,却都没有看见那个他期待的身影。
“啪”的一声,手里的棒棒糖掉到了地上,激起一片尘埃。时值盛夏,天气热得很,棒棒糖很快就在地上化成了一滩黏腻的糖水。
对于小孩子来说,哪怕是五分钟的时间,也显得那么漫长。
在陌生的环境里,所有的感官都会被放大,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显得非常可怕。
也不知道具体过了多久,他再也绷不住了,站在原地仰头大哭起来。
偏偏祸不单行。不知道是太急了还是热得上火,他只觉得鼻腔里一阵腥腥的味道,而后一股热流缓缓地淌了下来。
他低头,眼泪和鼻血一起滴到了地上。
他哭得更大声了。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只觉得哭得没有了力气,嗓子也哑了,哭过劲儿了,一抽一抽地停不下来。
身边经过的人多了起来,有大人停下来问他怎么了,他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见到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了,程寂忽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
他小的时候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