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从洛斯特回来之后,瑞文马上回到“上课实验浇树枝(新增),吃饭睡觉打哥哥”的日常,偶尔还得硬着头皮应付写作“家长关怀”读作“引诱施压”的、来自魔神生父的酷刑,每天忙得沾床就睡。
枯燥重复的日程磨钝了人对时光流逝的敏锐感,时间仿佛被按下倍数加速键,转眼间就又过了地狱时的近两年。
2.
两年间,在德鲁伊树枝里睡着的埃万盖洛斯三人组断断续续醒来过几十次。
他们在无事忙的洛斯特养成了睡长觉的习惯,若不是到了瑞文的地盘,时常被她求着帮忙,有阅读小说爱好的乌鸦纳温还好,像除了搜敛财宝就只想咸鱼躺平的埃万盖洛斯和伊莱亚斯能一觉睡几年甚至几十年都不带一个哼哼的。
所以这三位觉得足够有趣的瑞文足够好运地遇见了他们仨。
如果他们的良心再弱一点、小姑娘再无趣一点,他们宁愿装死也不会和她打交道。
城堡的小主人似乎深谙如何勾起三人组的兴趣,她拜托至他们各自面前的事情大多都是些“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实验,于是除了有偶像包袱的红龙先生表现得不甚热情,乌鸦和梦魇都对折腾小伙伴表现出了十二分兴致:
由小姑娘提出的正儿八经的项目,有《论灵魂完整性的判断与测试》、《如何在他人梦境中进行心理暗示》、《攻击性法阵叠加的种类和数量极限研究》、《概述龙语和卢恩符文在魔法阵应用中的异同》等等;
而完全出自各人兴趣的,有《变种乌鸦的喙的咬合力和两爪的抓力测试》、《探讨「心灵世界」实现「次元口袋」作用的可行性》、《关于不同效力的爱情迷药对梦魇的药理作用实验》、《论各类助燃剂和阻燃剂对龙息火力的影响》等等。
与此同时,他们仨也阶段式地见证了他们的合作小伙伴——他们现在知道瑞文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魔神家的小女儿”了——是如何在日渐活跃的黑暗魔力的影响下,从最初见面时喜怒形于色、生气了依旧能保持理智冷静的小姑娘,一步步被逼迫折腾成面无表情地快速爆发的“活火山”。
3.
瑞文的力量由灵魂和魔力构成,强度和可控性与她的情绪稳定程度成正比,自从她一时气疯地用魔力冲进苏吉身体使之体会到何为「无限的痛苦和恐惧」,暴露了自己力量的可怖之处后,她在父兄手下谋生活的日子就断崖式的难过起来。
三宫倒还好,无非就是期待值飙高,愈发坚定瑞文是他最看好的接班人,给她的“功课”骤然翻倍而已。但凡是个学霸就少有没经历过被老师“重点关爱”的时候,只要三宫不提前带她去体验战场,其余不过尔尔。
麻烦的是那三个混球兄长。
哦忘了是两位才对,已经被吓傻的苏吉可以暂时忽略不计。
如果说以前贝利亚们的动手只是逗猫遛狗式的“热身”,时刻想着要嘲弄瑞文战败时的狼狈,那么现在他们仨的每一次挥刀、每一回施法,其中展露出来的就是意图致小姑娘于死地的恶意,一种终于正视她日渐膨胀的威胁性、试图将之扼杀在仍弱小之际的慎重。
被如此对待的瑞文则在第一次直面兄长凶狠獠牙的时候,耳边仿佛听见了另一只靴子落地的声音,她捂着流血不止的手臂,自来本地狱之后第一次那么心情畅快地大笑出声——
“这样才对……这样才对。这样才对——!”
两世为人的年龄加起来顶天了也就是三字开头的两位数,瑞文的心理再成熟也有限,每每想到三宫和贝利亚他们迄今对她的所作所为,由心而生的、从内部顶着胸骨的情绪却远远不止愤怒恐惧那么简单。
——倘若有人能进入瑞文脑中的记忆城堡,走上第四层,找到大厅从左到右数的第二个档案室,推开挂着“临床心理学”的房门,从上悬一个大写“危”字的书架上抽出其中一本页角卷得厉害的书,翻开来后就会清楚地看见「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几个字赫然在列。
她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一直很不妙,随时可能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就我们这样的关系玩什么‘过家家’游戏!”
“明明恨不能打个你死我活的,装什么‘兄友妹恭’(小小声)啊这个没有咳、凑什么近乎!你们以为不清楚你我有多讨厌对方吗!你们能坦坦荡荡地厌恶我我还敬你们是真雄魔!偏偏在父皇面前的时候硬是吊着张巨难看的笑脸来恶心人!”
“几百岁的魔了还躲在父亲的荫蔽下窝不窝囊啊!”
“你们以为父皇为什么看重我?他不看重我难道看重你们这几个胆小鬼吗!?”
“魔王路西法厌倦地狱生活跑路了【注1】的消息知道吧,凭你们那[哔——]脑子知道这件事意味着什么吗?”
“就这?就这?是我高估你们的脑容量了。没事,这挺好,说明起码你们俩的脑子值钱。”
小姑娘放肆地吐露着那些像石头一样堵塞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