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世界末日前32分钟【注1】。
在经过天色陡然暗淡、狂风大作的下午之后,粉色的云朵渐渐织上天空,渲染出一片轻暖融和的光景,仿佛高潮的风暴已经呼号至余韵阶段。
然而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假象。那分明是风雨将至的预兆。
哈米吉多顿的“观众”大多已经等得心累,瞧见这天色跟听见电影的序幕曲奏响一样,捧着爆米花(?)欢呼出声。
瑞文侧身站在通往空军基地的塔徳菲尔德的必经之路一旁,她安静地凝视着小镇的入口端,一只手从斗篷里伸出抬起比着大拇指。
这是她从电视里学的,据说是搭便车的通用姿势,然而迎面而来的车辆完全没有停留的意思,从小姑娘身边呼啸而过。
呃,称那辆行驶中的物体为“车”可能有点勉强。
笼统来讲,那就是一吨燃烧的金属、橡胶和皮革。具体地说,前灯已碎,车轮盖消失,整辆车完全包裹在烈焰之中,就像一个【燃烧的吼叫的扭曲的来自地狱的金属柠檬】,只不过是黑色木炭版的。
一般情况下瑞文是不可能会想搭上这辆车的,除非它的所有人兼现在的司机是和她在博物馆有一面之缘、她企图守株待兔并真给她守成功的红发恶魔。
小姑娘用魔力托起自己,平行飞着追上“火车”,与之齐头并进。她随手往身旁一抹,无形透明的屏障隔绝了总朝她身上燎的火焰和热气。
她侧过头望向神情专注的克鲁利,认真友好地搭讪道:“你好,恶魔先生,我是瑞文,请问可以顺路载我一程吗?顺带一提,要去塔徳菲尔德空军基地的话请在下个路口右转然后左转。”
恶魔正在努力专心利用自己的想象力努力束缚爱车不要散架,百忙之中他抽空瞥了一眼窗外:“哈谢谢抱歉!”
克鲁利一边拒绝,一边却按瑞文的指示打方向盘。
「正常人才不会有这种鬼请求。」他心想。
然而会飞的肯定不是正常人——这位精神紧绷着的“华生”没发现自己的思维盲点。
亚当位于杂树林的大概定位没变动,空军基地通讯中心的检测法阵(她下午花了10分钟搞定的)还未曾出现异常反应,小魔女心里估算着时间还够于是玩心顿起:“诶~拒绝我不怕我骗你走错路吗?”
“……”
“恶魔先生我们这是第二次见面了耶,您还记得吗,上次是在博物馆,不过你应该没注意到我吧。”
“……”
“话说上次和你一起的天使先生呢?你们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哦对了你们找到真正的——”
“闭嘴!”
一窗之外有个小姑娘不断巴拉巴拉的扰乱思绪,虽然分神只有一瞬,但是克鲁利心爱的宾利汽车已经发出了“吱——”的令人牙酸的声音。听上去它就要解体了。
除非时间倒流否则无法挽回的事实摆在眼前,恶魔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扭头对烦人的小姑娘狠狠说道:“离·我·远·点!”
瑞文察觉一二端倪,倒是为自己的搭话而心生歉意:“抱歉,我不知道……作为赔礼我送先生一程吧!”
「等等,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迷惑萦绕心头,却也不妨碍瑞文的动作——空气中的万千魔力因子顺应小魔女的召唤汇聚在一起,她伸手在空气中勾绘出一个大圈,仿佛夜空张开了狰狞的巨口,无数紫黑色的魔力烟雾从前方的裂口中蔓延开来。
克鲁利倒是即刻反应过来陌生小姑娘说的话常常包含了糟糕意味继而大惊失色:“NO!STO——”
然而瑞文的传送门出现得太快他刹车的速度没赶上,轮胎青烟腾起,一人一魔一车一同蹿进了门内,路面上的长痕戛然而止。
2.
世界末日前17分钟。
亚茨拉菲尔、沙德维尔以及被无实体天使附身的特雷西夫人(她是沙德维尔的邻居,一位善良的灵媒女士)开着女式小摩托,总算赶到塔徳菲尔德空军基地的前一分钟,克鲁利仍还跪倒在地,面容悲伤地哀悼十分钟前在爆炸中毁于一旦的爱车宾利。它是撑到终点之后才如释重负地将车盖“boom”上天的。
由于小姑娘很有先见之明的在通过传送门的瞬间就给自己、恶魔和宾利车加上了一层隐形一层隔声的双重魔法屏障,她们出现和爆炸的动静都没有惊动基地正门的守卫士兵。
瑞文很是敬佩如此敬业的小轿车,同样为它默哀了一会儿,然后时而沉默时而出声的向克鲁利暗示自曝“观众”身份,顺带说明了自己关于末日导火索的猜测。她上午离开民宿后就走了一趟茉莉小屋,分别从安娜丝玛和亚当口中套到了掺一脚末日大决战的许可,所以她现在没有隐藏的必要,这也是她拦车时的有恃无恐。
无比心疼的蛇瞳恶魔不大乐意理会加速宾利车“死亡”的小姑娘,然而天使帮手三人组的身影出现在视线的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