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真不愧是冲洗猪肉表皮的水管,涓涓细流瞬间便如万马奔腾,就算是非洲大草原上的象群,经过这水流都要斟酌一二,最终选择了绕道而行。
突如其来的巨型水流,给予唐婉的脚踝一记痛击。她瞬间摔倒在不太清澈的环保水里,好不狼狈;
而沈禾却依旧只能在玻璃外无能狂怒。在外界挥挥手便能呼风唤雨的商界大佬,抛开了钱和权,在这间密室里,无力得好比一只刚刚出生的鹌鹑。任凭他如何嘶吼,哪怕是眼睛里飙出了血泪,也不过是亲自品尝浸在水里的滋味罢了。
因心意相通而升起的欢喜荡然无存,刚刚经历的一切都好似一场梦,所有的温存都化作无妄的幻想。
唐婉和沈禾同时意识到,他们好像被玩弄了。
而这个玩弄他们的人,竟然还躲在屏幕背后,露出一副“我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的模样。
还不够,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宁远皱起了眉头。
《坠欢》的故事起于唐婉和沈禾的感情矛盾,最后也以此作为终点。虽然现在看似是解除了误会,交换了真实的心意,获得了一个完美的结局,但说到底,不过都是拿嘴说说。这种程度的感情,在宁远眼里,坚固程度仅仅高于用沙子堆砌的碉堡。将来随便出现的一个新角色,都有牛头人(NTR)的潜质,简直不堪一击。
“所以,需要加一点猛料”,宁远说道:“说你呢,碗里剩那么多调料,留下来当传家宝吗?都给我浇上。”他甚至还有空闲去关注猪肉的料理过程。
解决了更为重要的问题,宁远暂时撇去了脸上的嬉笑,专注于监控器里的内容,毕竟他的手里还掌控着唐婉的性命。堪比思考者的严肃笼罩了他的周身,宁远紧闭着双唇,沉默地站在监控器前,等待着一个时机。一个能让沈禾近乎疯掉,丧失了全部理智的时机。
水平面在迅速上升,它从脚踝爬上了膝盖,再一路向上地狂奔着。在咽喉处短暂地停留了片刻,然后带着些消食的休闲感,缓慢地散起步来。
从咽喉到鼻腔的距离,就是唐婉距离死亡的距离。
“咚!”
宁远一身屠夫的打扮,头上戴着麻袋改成的面罩,手里提着一把伐木用的锯子,夺门而入。他踹开铁门,带着危险的气味直奔沈禾而去,再一次敲晕了沈禾的脑袋,将电锯放在地上后,踩着沾满了猪血的胶鞋,带着“吱吱嘎嘎”的声响离开了。
==最后一幕==
地下室里充斥着蓝紫色的光,空气中散落着难闻的腥臭味,还能听见些隐隐约约的滋滋啦啦的声响。
沈禾再次从昏迷中醒来,一睁眼看见的便是几近淹死的唐婉,她仰着头,只有鼻孔还露在水上。耳旁尽是唐婉在水中痛苦挣扎的声音。
一束白色的光突然打在墙上,上面只用红色写着三个大字:“二选一”。
下一秒,又出现一束红色的灯光照射在沈禾面前的地板上:调整镜头,聚焦在一把沾满鲜血的锯子上。
它的出现瞬间吸引住了沈禾的目光,他没有任何迟疑,便只身飞扑了上去,又用尽全力伸长了胳膊和双腿,终于拿到了它。
沈禾弯曲了手臂,将锯子靠近了自己脖子。
(大特写)
他转向唐婉,想给她留下生前最后一个微笑,却看见唐婉主动放弃了挣扎,蹲坐在水里。
(瞳孔地震)
【Hold on!】
先按下暂停键,不然他俩就死了。
现场就是这么个情况:在两个人只能活一个人情况之下,沈禾和唐婉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对方,并且清楚明白地看清了对方与自己相同的选择。
有了这个场景……猪肉也烤得正是火候。宁远头也不回地接下了钟和硕递来的乳猪腿,并且按下了“暂停键”:
水牢的玻璃门自动打开,唐婉周围的水了四散而去,她预想中的死亡没有出现,而是重重地摔了个屁股蹲儿。
沈禾的脖子上也没有如期喷射出大量的动脉血,甚至连一道划痕也没有出现。他把锯子拿到强光处仔细一看,原来只是个塑料玩具,也就能割割软塌塌的橡皮泥。
此时此刻,唐婉和沈禾不知是该庆幸生命的可贵,还是该欣喜于他们的感情不假,所说的承诺毫不作伪。只有相顾无言才能表达他们最纯粹的感受——就无语。
“……”太荒唐了。
这样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那扇铁门又传来了它特有的刺耳声音。劫匪没有同时出现,只有一把钥匙和一个纸团从门缝被扔了进来。然后,又归于平静,没了动静。
两人坐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之后。唐婉轻轻地在沈禾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等我一下。”然后缓缓接近铁门,并将钥匙和纸团都捡了回来。
唐婉把纸团打开一看,上面的字看起来歪七扭八,难看得像是用脚写的,还带着浓重的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