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344年,晋康帝卒,年仅两岁的晋穆帝继位,次年改年号为永和。
永和元年,谢安拒绝桓温应召,寄情山水,与王羲之、许询、支道林携手相游,乐此不疲。
菱花镜前,一五岁女童身穿绫罗,扎着可爱的双髻,在镜前摇晃着双腿,甚是玉雪可爱。
谢珝把玩着新的金项圈,这是舅父刘剡给她的生辰礼,金项圈上镶嵌着五彩斑斓的宝石,底端嵌有一颗东珠,谢珝抚摸温润的东珠,无聊地转了转,小小的脸上尽是无奈,父亲又食言了,说好今天带她出去玩的,结果王伯父一呼应,立马拿上鱼竿出游了,把平日最疼爱的女儿都抛至脑后。
王媪端着热汤进来,昨日小娘子生辰宴,郎君纵着小娘子,玩闹多时,出了不少汗,又是春日,寒气尚未褪去,她不敢大意,熬了一些滋补的热汤给小娘子。
“小娘子,来喝汤吧。”
谢珝从凳上下来,提着裙裾乖巧地坐在桌子旁,见王媪要亲自喂她,小胖手挡了挡,“傅母,我已经五岁了,能自己喝。”
王媪看着谢珝肉乎乎的小手举着汤匙语气充满了慈爱,“是啊,小娘子又长大了一岁,能自己喝热汤了。”
谢珝拿着汤匙一点一点喝完小半碗的热汤,王媪温柔地用帕子拭去嘴角的水渍。谢珝从小长得精致可爱,性格又乖巧,不仅郎君夫人宠爱,就连大郎、二郎两位兄长对小娘子也是百般呵护,府里的侍从侍女也喜欢在小娘子面前晃,毕竟小娘子有“见之忘忧”的雅称。
喝完热汤谢珝身后就跟着一大群老媪侍女,去给母亲刘氏请安了。谢府位于会稽的政治中心以及经济中心吴县,祖父谢裒经历永嘉之乱与谢鲲随安东将军司马睿一起南下,晋元帝司马睿在建康即位,建立东晋。凭借祖父与从祖父的战功,谢家声名日益显赫,谢家祖宅在陈郡阳夏,后迁至会稽吴县。谢氏是大族,房屋建设连占数百亩,幸而刘氏疼爱谢珝,还没给谢珝另辟院子,就在主院旁边的摘星楼安置着,不然谢珝走不上几步就要王媪抱着了。
进了主院,见院中杏花开的好,谢珝叫侍女摘了最好看的一枝打算一会儿献给母亲。还未进屋子,便听见瓷器碎落的声音,王媪带着谢珝站至一旁,“小娘子,晚些再进去吧。”
谢珝乖巧的点头,但是心中依然疑惑,母亲一向温柔有礼,什么事情让她发了这么大的怒气。
等看到侍女端着碎瓷片出来,想来里面已经打扫好了,王媪才引着谢珝进去。刘琳见女儿来了,收敛了怒气露出温柔的笑容,招手道:“玉奴,过来。”
谢珝越开地上的水渍,跑到母亲的怀里,将手中的杏花献给母亲,“母亲,这枝杏花开的极美,鲜花赠美人。”
刘琳勾了勾谢珝的鼻子,将她往怀里一带,“我的玉奴最是招人疼了,昨日玩闹得狠了,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
谢珝在母亲的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躺下,“今天傅母给我熬了热汤,我都喝完了,喝完身体暖洋洋的。”
刘琳被女儿的姿态逗乐,看见侍立在一旁的王媪,温和地点头,“王媪最是细心,我很放心。”
王媪行了跪拜大礼,刘琳本就心情不愉,虽然被女儿哄好了少许,但还是不想被这么多人围着,便叫下人们都散了,独留她和女儿温情片刻。
五岁的谢珝睁着懵懂的大眼,问母亲:“是有什么事惹母亲烦心了吗?”
刘琳揉了揉额角,温柔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下人罢了。”女儿还小,她不想把后院的污糟事讲给女儿听,更何况那侍女是如此的寡廉鲜耻。
她自嫁过来,与丈夫感情甚笃,育有二子一女,丈夫整日喜爱以捕鱼为乐,并不喜姬妾,所以两个人一直蜜里调油,举案齐眉。谁知今日有一个侍女以为郎君在书房,便脱衣自荐枕席,正好她想要在丈夫书房挑一本杂记给女儿讲故事用,撞见她在丈夫的卧榻上自渎,当真是恬不知耻。
她令人将那侍女缉拿,谁知那女子竟然说她没权利缉拿她,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都有自由选择的权利,不仅不认错还死不悔改,既然在郎君的卧榻上做出此等不耻之事,还得郎君回来亲自处置这个侍女。
谢珝在母亲怀中玩了会吃了一些糕点,可能是那碗热汤有安神的功效,不一会儿她就累了,迷迷糊糊间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拍着她,她便不由自主进入了甜甜的梦乡。
醒来时已经下午了,周围跪着侍女,以往她午睡随身都有傅母或母亲相陪,怎么今日全都不见,她看向侍女,“怎么不见母亲?”
侍女答道:“回娘子,奴不知。”
“那傅母何在啊?”
侍女眼神飘忽,“奴...也不知。”
谢珝盯着她们看了会儿,自己穿上鞋子,侍女要上来服侍,她拒绝道:“你们不要动,就待在那。”
说罢甩开侍女出了房间,母亲与傅母都不在她身边,她们一定有大事处理,若是让侍女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