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谨慎地观察着李岱的表情,即便是昏黄的灯光,也不能遮住她眼里的亮光。
李岱被她看得不自在,沉声道:“越来越不知尊卑,来了这许久,还没学会规矩?
若是入了宫,还这样肆无忌惮地直视贵人,谁也救不了你!”
杜清檀半垂了眼,笑容浅淡:“回殿下的话,学生对于将来的打算,就是好好学习,努力侍奉圣人。”
她又不是小孩子,随便哄哄就说真话。
而且在这个地方,说真话是最没有价值也没有必要的。
李岱沉默,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有。
就在杜清檀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他又开了口。
“你知道萧三娘是什么来历吗?论本事,她是你们这些人中最差的一个。为什么这样的人,竟然能够混进来?”
杜清檀很干脆地道:“学生不知道。”
李岱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桌面,看着她道:“她是张五郎的人。
之前,有人把她引荐给臧太夫人,臧太夫人坚信她本领超群,这便把她推荐过来。
一般说来,大家都会给臧太夫人一个面子,毕竟……”
他顿了顿,露出一丝惆怅。
“圣人宠信五郎、六郎,便是我,也不敢招惹他们。张医令便是他们的人。出自同宗,互相庇护。
萧三娘入太医署以来,犯了很多错误,原本早就该撵出去的,为什么会留下来?
那是因为,她会不会医术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一批食医当中要有他们的人。”
杜清檀一脸茫然:“啊?殿下恕罪,学生听不懂。学生心目之中,只有食医之术。”
李岱定定地看了她片刻,起身朝她走来。
他站在她面前,以一种强悍威逼的姿态,近距离地俯瞰着她,轻声道:“你听得懂。”
杜清檀很想就地晕死过去,可惜她刚有这个想法,李岱就发现了。
“我知你不愿卷入这些事中,但你既然已经来了,就再也逃不掉。
萧如月视你为死敌,退让是没有出路的,你只能置其于死地,方有活命的机会。
现下是还在太医署中,一旦入宫,便是你死我活,再无退路。
别以为我是在吓唬你,听闻你与前庐陵王府兵曹独孤不求有婚约,你可以问问他,我说的是否有假。”
杜清檀目光坚定:“回殿下的话,学生与独孤兵曹一样,只知道侍奉圣人,其余杂念一概全无。”
李岱无声而笑:“这样最好。忘了恭喜你,独孤不求这就要升官了,正七品上的太子左右司御率府长史。”
哦,正七品下升到正七品上,半级……杜清檀心里默默想着,面上做出喜不自胜的模样。
“哎呀,这可真太好了,殿下怎会知道我与独孤有婚约呢?”
她可没和他提过。
李岱淡淡一笑,看穿了她的装模作样。
“那自然是因为,此事由我主导,每一个人,我都会查清楚她的背景来历。
你可知道,为何我惹不起五郎,仍然当众责骂萧三娘?那是因为,我不想有真本事的人总被暗算。”
他转过身,拿了一本小册子递过去:“看看这个。”
杜清檀有些不敢接,总觉得那东西会咬手。
李岱淡淡地道:“不过一份病例罢了,看你这胆子。”
杜清檀这才接过去打开了看,越看越不对劲。
这上头记载的是一个人的脉象,每隔三天一次,记载的人字写得特别好,用语特别专业。
显然,这病人不是普通人。
她假装没有看出来:“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李岱也不多说:“记住就行了。”
杜清檀走出去,采蓝早就等不及了,阿史那宏也是贼头贼头的。
见她出来,采蓝就迎上去:“没事吧?什么病人呀?”
阿史那宏不好当着别人的面追问,只能以目相询。
杜清檀用在场的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道:“没有病人,就是问了萧三娘和刘鱼娘打架的事儿。”
主仆二人走到半路,又遇到了申小红。
一问,这二人是正儿八经被传去问萧三娘和刘鱼娘斗殴事件的。
采蓝有些兴奋:“这挨着叫人去问,是不是有大动作?”
“不知道。”杜清檀直接终结了这个话题。
大动作肯定是有,但不见得是为了斗殴这事儿,因为她在李岱眼里看到了不甘心和野心。
果不其然,回到住处,她仔细关注了一下,发现当天晚上所有人都被叫了一次。
只是李岱和她们具体谈了什么,每个人都不会说出来罢了。
反正第二天早上起来,气氛怪怪的。
刘鱼娘和萧三娘彻夜未归,直到上药理课时,周医令才公布了对两个人的处理。
关三天禁闭,所带的婢女驱逐出去。
然后,周医令突然宣布:“明天早上考试,你们各选一个病例,对症做一道药膳参与评比。”
众人一阵哗然,同时也很激动。
终于到了这一步,说明对她们的考核快要接近尾声了。
但是,明天考试,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