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官员来说,考绩好坏关系着升迁,非常关键。
且京城本就难管,这么轰动的事没个说法,家家跟着学,倒霉的还是自个儿。
“那就八万。”县丞爽快地应了下来。
“那萧家管教无方,这才让家奴惹出祸事,该他家赔!”
他说这话时,特意盯牢了杜清檀看。
不想杜清檀并没有露出丝毫不忿或是仇恨,反而低着头轻声叹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升斗小民耗不起啊。”
“拿到钱,我们就结案。”她笑眯眯的,很是心满意足。
至于屠二怎么死的,过后再算。
唐律规定:奴若有罪,主未告官而杀之,杖一百。无罪而杀之,徒一年。
瞧瞧,无辜打死也只是关一年。
所以,既无确凿证据证明裴氏主使,现下追究屠二之死便是不痛不痒,不如徐徐为之。
“你能这样想很好。”县丞话锋一转:“听闻小娘子专治疑难杂症。”
杜清檀立刻露出营业笑容:“什么病?病人在哪里?”
县丞道:“是家母,一直被痛风所折磨,太医署的医、针、按摩、禁咒博士都试过了,管不了多久又复发。”
杜清檀沉吟片刻,道:“我没见到病人,多的不敢妄言,倒是有个方子可以试试。
秋后收的老丝瓜,晒干之后,连皮带籽洗干净,弄碎煮水代茶饮,坚持每日饮用。
此外还得管住嘴,日常注意少食发物,我给您开个禁忌食物名录~”
县丞将信将疑,却也认真收好了,反正试试不吃亏。
因为有了人情,也就多了几分客气:“后日过来拿钱。”
杜清檀表示担心:“他家不会不给吧?”
县丞冷笑:“她敢!整个长安城官比他家大的多了去!”
杜清檀表示崇拜:“正是因为有了你们这样公正严明的清官,百姓才有好日子过啊!”
县丞威严点头:“职责所在,放心吧!”
走出县廨,独孤不求瞅着杜清檀小声道:“读书多就是不一样。律法滚瓜烂熟,轻重得宜,还会随身携带提交证据……啧啧。”
杜清檀朝他拱拱手:“彼此彼此。”
独孤不求阴阳怪气:“还说生得好看没好处,只有麻烦?我看你很懂嘛。”
杜清檀坦荡地道:“也是听了你的话才学到的。有时候,生得好看,确实能占点儿便宜。”
独孤不求哑口无言,半晌才道:“裴妖婆这是杀人灭口。”
“是啊。但我和钱没仇不是?能通过官府要到钱,何乐而不为?”
一回生二回熟,杜清檀很自然地骑上宝马,问道:“你这马多少钱?”
独孤不求伸出六根手指。
杜清檀惊诧:“六万?这么便宜?找了朋友帮忙的吧?”
独孤不求从鼻孔里“嗯哼”一声:“不然少不下十万。”
杨氏十分感慨:“五娘何时把律法学得这么清楚?我竟丝毫不知。”
她之前挺担心杜清檀会和县廨的人打起来,没想到这事儿解决得这么顺利。
所以人真的是要多读书,学法懂法,才能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自己。
她决定回去就把团团的功课安排起来,让他深学并学透律法。
采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少不得追问:“怎么回事呀?为何不让奴婢在里头?”
因为不想让你听见“奴婢贱人,律比畜产”这种难听话啊。
杜清檀拒绝回答,看着前方说道:“咦,元二哥来了。”
不远处,元二郎带了几个健仆,骑着马匆匆往这边来。
一看就是来帮忙的。
“嗝儿……”杨氏紧张得打了个嗝,赶紧地拿帕子捂住了嘴,心虚地偷看独孤不求。
独孤不求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微微歪着头,嘴角也是一边高一边低的,瞧着就有些阴阳怪气的样子。
杜清檀却是主动下了马,走上前去认真行礼:“元二哥。”
人家听到消息就主动来帮忙,虽没帮上,却也应该十分尊重并感激,再怎么多礼都不过分。
元鹤的目光落到了独孤不求身上。
没办法,这人长得实在太夺目了,且还穿着这么一身引人注目的袍子。
独孤不求笑眯眯地走到杜清檀身边站定。
俊男美女,年貌相当,颇耀眼。
“我来迟了。”元鹤的目光平静地在他身上滑过,问道:“五娘,事情办得如何?”
“已经办妥。”杜清檀简单说了经过,“说是让我们后天来拿钱。”
元鹤认真看她一眼,说道:“倒是我小瞧了你。”
他又和杨氏夸赞:“到底京兆杜氏,百年望族,底蕴深厚,很少有女子精通律法。”
杜清檀坦然接受了这夸奖。
学法懂法最紧要了。
独孤不求微笑:“请问这位是?”
杨氏赶紧给他们介绍:“这是我们隔壁元家的二郎。五娘给他家老太公调理身体呢,这一向,他们帮了我们不少大忙,是恩人。”
就见独孤不求弯腰行礼:“见过元二哥,多谢府上这一向照料杨伯母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