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把一份苍术枸杞头炖羊肝汤放在壮实郎面前,照例不介绍这汤有什么用,只夸很好吃。
然后把一份防己黄芪粥放到武八娘面前,说道:“此粥利水消肿,祛湿减肥,滋养肌肤。”
那母子二人尚且不满足,直勾勾地盯着采蓝手里的食盒:“里头还有什么呢?”
杜清檀一笑,端出一份南瓜蒸百合,说道:“南瓜补中益气,气顺血畅,百合清心安神,健脾和胃,都可以吃。”
她做这南瓜蒸百合摆盘很讲究,用拳头大小的南瓜雕刻成花托,里头百合摆成花瓣,其间还洒了几颗枸杞。
颇为赏心悦目。
小怜端出一壶黑豆芝麻汁,笑眯眯地二人满上,说道:“这个也好喝,这样的做法还真是别出心裁,就是费功夫,这黑豆昨夜就泡上了的。”
壮实郎尝了一口,见是甜的,立刻高兴起来,埋着头吃个不停。
刘嬷又要上来帮忙:“老奴伺候小郎。”
“让他自己吃,此时天色尚早,他能看见!”武八娘笑着夸赞壮实郎:“真乖。”
壮实郎高兴起来,把刘嬷推开了:“我自己吃,我看得见!”
刘嬷阴沉着脸立到角落里,暗戳戳地瞪杜清檀。
这一整天,夫人一直都和壮实郎在一起,却把她打发去做琐事。
都怪这个杜五娘,肯定是她在夫人面前说了坏话。
杜清檀照例视而不见,笑眯眯地告辞。
登上马车,采蓝不爽:“那个老狗奴瞪您呢!”
杜清檀并不放在心上,只道:“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了。”
采蓝没懂:“什么?契丹人又来了?”
杜清檀耐心地提点她:“从前刘嬷之所以得意,是因为八娘不愿照管壮实郎。现下八娘想要收拢壮实郎的心,便用不着她了。
刘嬷肯定不乐意,以她的性子,必然想要争一争,先和我争,再和主人争。抢夺人子,谁能忍?”
采蓝笑起来:“这是要自己找死了。”
杜清檀轻轻颔首,闭目假寐,今日事多,加上初来乍到,厨房内的事还未完全理顺,可把她累坏了。
采蓝忙道:“五娘靠着婢子睡。”
杜清檀不客气地靠过去,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采蓝叫道:“咦,那不是独孤公子么?他怎会在此?”
杜清檀惊醒过来,睡眼朦胧地隔着车窗往外瞅。
但见永宁坊门外靠墙坐着一个人,白色的衫子,苍白的脸,乌鸦鸦的头发,惨白的唇,紧闭的眼。
两条长腿大喇喇地在那长伸着,旁边一只藤箱,一只瓦罐,再添一只碗就可以要饭了。
杜清檀示意车夫:“就在这下车,回去罢。”
她走下去,蹲在独孤不求身边喊他:“独孤?你怎会在此?”
独孤不求没吱声。
她又喊了几声,他还是没动静,便想着这人怕是晕倒了,于是伸手去探额头。
不想还没碰到人,独孤不求便闪电般扣住了她的脉门。
浓密的睫毛下透着凶狠的光,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伤人。
“是我。”杜清檀倒也不慌张,“你怎会在这里?”
“杜清檀。”独孤不求骤然松手,靠在坊墙上看着她,一字一顿地道:“我被赶出来了。”
“???”杜清檀以为自己听错了。
中午时分,她才看到他被一屋子的美貌婢女众星捧月地端着,武鹏举为了他跑进跑出,当作座上宾亲兄弟。
这才隔了两个时辰,他就被赶出来了?!
怕是戏都没这么好演。
“不是,谁把您撵出来的啊?”
采蓝怀着同样的疑问,孜孜不求地追问。
“谁这么狠心?能把一个不能挪动的伤患赶出来?还是人吗?”
“要不然,独孤公子,是不是您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得罪了武公子?”
“您……那些婢女确实挺美的,会不会是您开玩笑过了头?”
独孤不求翻着死鱼眼,面无表情地瞪着采蓝,说道:“杜五娘,管好你家婢女。”
杜清檀忙让采蓝退后,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独孤不求差点跳起来,然而不能,只好反指着自己苦笑。
“我打算怎么办?我打算骑着我那老秃驴慢慢走回洛阳去,走不动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躺下去,把自己埋了。”
这是在说气话呢。
杜清檀明了,他来这里,应是来投奔她的。
也行,安置个病患,不是什么大事儿。
采蓝忍不住探着脖子问:“独孤公子,您这都动不了啦,还能挖坑把自个儿埋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独孤不求很暴躁,眼神凶得能杀人。
采蓝缩回脖子,小声嘟囔:“这就要靠我伺候了,还敢这么凶。”
“少说两句。”杜清檀打发她:“回家去,让大伯母寻几个人,下道门板来抬人。”
采蓝正要去,独孤不求已然咬着牙扶着墙爬了起来:“我自己走过去,不然人家还以为怎么了。”
“你也少说两句。”杜清檀指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