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坐立不安,去牵杜清檀的手:“姐姐,要不我们去接阿娘吧。”
“好。”杜清檀带着团团出了门。
走不多远,就见杨氏埋着头快步而来,于婆,以及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紧随其后,三个人的表情都很不正常。
“阿娘回来啦!”团团亲昵地去牵杨氏的手。
“嗯。”杨氏却是随意摸一摸他的头,就低着头快步进了大门,直奔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关上了。
“怎么回事?”
杜清檀问着于婆,眼睛看向那紧随而来的少年郎。
眉眼与杨氏有几分相似,穿着件半旧的圆领缺胯袍,衣料寻常,此时面对她的目光,面红耳赤,十分不安。
“就是有些误会……”于婆不好说得太明白,索性给杜清檀介绍:“这是杨家大郎。”
是杨氏的侄儿杨进,已经考过了秀才,杜清檀把人对上了号,就敛祍为礼:“杨表哥请屋里坐。”
“不进去了,我就是送姑母回来。马上暮鼓就要响起,还得赶着回家。”
杨进红着脸把手里拎的包袱递给团团:“给你的笔墨纸张,好好念书。改天哥哥再来看你。”
团团依依不舍地拉着大表哥的手不肯放:“不要,哥哥吃了饭再走。”
杨进看看团团,又看看杜清檀,鼓足勇气道:“五娘,对不住,今日姑母回家说了你的事。
论理我们怎么都该出手相帮,但是我们家人微言轻,实在惹不起萧家。
他家早在前日就使了人过去我们家里,表面上是让我爹娘过来劝你们好聚好散,实际是威胁。
我爹娘没理睬他们,转眼我爹外出饮酒就与人纷争,挨了一顿打,险些把腿打断。
人家说了,如若再不知趣,下次就要把我的腿打断,把我弟弟弄瞎,叫我一家死无葬身之地……”
杜清檀面无表情地听着,果然如同她想的一样。
有权有势就可以任意妄为,就可以全方位地压制打击她们。
强权的力量,让人喘不过气来。
“五娘……杨相公和咱们隔着房,不亲的,他也不是什么爱帮忙的人。”
杨进看着鞋尖,声音很小地道:“要不,你劝劝姑母,算了。忍一口气,海阔天空……”
“好的!”杜清檀漾起唇角:“我知道了。谢谢表哥,让你和舅舅、舅母操心了!真是不好意思,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
“没有,没有。”杨进见她无怨无恨,反而笑脸相迎,惭愧得什么似的,摆着手小声道:“是我们无能……”
言罢猛然转身,大步离开,边走边擦眼泪。
被人如此欺凌,谁又甘心呢?
不过形势比人强,只能低头罢了。
“团团要好好读书啊。”杜清檀摸着堂弟圆圆的头,目送杨进走远,关上了大门。
杨进拿来的包袱里不止是笔墨纸张,还有一千文钱。
算是亲戚能给的最后帮助。
杜清檀摸着团团的头,轻声道:“你要记住今天的事,但不要怨怪舅父舅母。”
团团其实很不太懂得这其中的道理,只知道自家被欺负了,没人肯帮他们。
他担忧地趴在杜清檀怀里,脸紧紧贴着她的胸,小声道:“姐姐,他们会弄死我们吗?”
“不会。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很快就能解决。”
杜清檀不想吓坏小孩子,哄他:“我让采蓝给你蒸碗蛋羹好不好?”
团团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大家一起吃。”
“好,去看看你娘,别和她说话,就陪着她。”杜清檀安排好团团,就进了厨房。
她给杨氏煮了一碗养心安神、清热润肺的百合绿豆菊花粥,给自己煮了一碗养血补脾、养心安神的龙眼花生汤。
于婆拉着采蓝在一旁说悄悄话。
今日杨氏回娘家求助,遇到的事儿没杨进说的那么简单。
杨家舅母张氏说的话很不中听,拒绝帮忙也就算了,还力劝杨氏改嫁,把杜清檀这个拖累丢下。
杨氏不肯,姑嫂二人吵了一架。
吵起架来,张氏的话就更难听了。
话里话外都是杨氏不识时务,没福气,还带累了娘家。
杨氏寒心又丢脸,哭着跑走了。
这才有了杨进追来的事。
“这钱啊,多半还是杨舅爷给的。但这以后,只怕也不会再给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于婆感叹着,交待采蓝:“别给五娘知道了,不然她又伤心。”
采蓝低着头使劲剁菜,仿佛想把所有的忿恨全部发泄出来。
天渐渐黑了,杜清檀的粥也熬好了,她拿出两只瓷碗,小心地把粥盛进去。
“五娘,你说得对,但凡有一线机会,就要努力去争!萧家不会放我们好过的!”
采蓝走到她身边,郑重其事地道:“婢子相信你!”
杜清檀有些许被鼓舞到,这丫头终于懂得她了。
却见采蓝凑过来很小声地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实在不行,给梁王做姬妾算了,弄死萧七郎那个王八蛋!”
“呃……”杜清檀一口气没上来,默了片刻才道:“